道“瑤兒是想知道我方才為何激傅元勳?呵,傅元勳確實是前滄州知府的兒子,你光看他做飯手上的傷痕,就不難知道,此前他是過得多好的生活,而他爹,我也聽說是個忠義之士,但遇事不懂繞彎,才會被奸人所害”
可想而知一個身在官場不懂人情世故的清官已經少之又少,而且這種人做的官越大越會容易被奸人所害,死前肯定是依舊是對天大叫:蒼天可見,大梁奸人當道,我傅某人死不足惜,若我一死能讓聖上頓悟,似又何懼。
哎!想想都覺得確實是死不足惜,身前是個好官,死後定也不會受苦,早早投胎去了,留下了一大家子惋惜,痛恨,以及徘徊。
“既然他爹是個忠義之士,那麼傅元勳自小受他爹教誨,定也學了不小忠孝仁義,雖然現今他有可能有他想,但終究根還是正的”我抬眼看師兄的側臉,陰天屋內的光照並不好,卻稜角分明,微微抬頭,側臉的弧度十分好看。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起初我只是能瞭解個大概,但並不能清楚,他是不是跟什麼人學過偽裝”
譬如帶他一路回豐城的王小仙,既然是千面郎君,若是想靜心培養,自然偽裝地旁人看不出來也是很有可能的。
“於是便激了他一激,我從他眼中看不出任何避閃,只有堅韌,人呢,可以從身形面貌上將自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但是唯一不能輕易改變的就是他的眼睛,即便是千面郎君,他也會有恍惚疏漏的時候,所以傅元勳,定是真的被他帶回城之後,就極少有來往了。其實我也並不知,傅元勳到底是否要為夫報仇,以我查到的訊息,他自從來了豐城之後,除了定時結交了一批學士之外,幾乎只是在扇店足不出戶,對於扇店的經營,幾乎毫無收入,而平日只靠與那些學士聚會的時候,送送扇子,得些報酬”
這傅元勳起初結識他的時候,本以為他這些孬只是裝出來的,沒想到真真是個窮酸死要面子的書生,寧可高尚死,不可卑微苟活。
“他之所以能很快融入稍有錢人的聚會,估摸著此前他在家裡也時常參與這類聚會摸著了門道,自然就很容易融進去了。我本就只是打算從他話裡套出他到底有沒有想要為父報仇的意思”師兄話說到這裡頓住了。
我疑惑看了眼他“傅元勳有沒有要為父報仇?不對,他既然是被冤死的,即便是要報仇那他知道要找誰報仇嗎?”
“當朝丞相”師兄淡淡道。
“丞相?”我怎麼前幾天好像聽說過,好像是太子當眾羞辱了他?這真是惡有惡報,額…好像有人說太子也不是好人。
“不錯”師兄懶懶地走回了桌邊,靠在椅子上才緩緩道“丞相為了上位,自然是需要支援他的人,而傅知府不支援也罷,一月上書三本都是參他的,惹怒了丞相,入獄之後還持續栽贓,最終絞刑給他留了個全屍”
官場上的事,我懂的不多,但聽著就覺得不寒而慄,許多讀書之人,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及第,在朝廷做事,但是誰曾真的想過一朝入了官場,越走越高之後便會越來越孤獨,還有可能要拋棄自我,所謂高處不勝寒應當就是如此吧。
“師兄如何看出傅元勳有報仇之心,而當朝丞相,他又有何能耐把他絆倒”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且不說丞相這個人,僅僅是這個官職都沒有人敢多放肆說一句話,可謂是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師兄勾著嘴角,笑了笑“所以說這小子耿直,其實一般人復仇,不過就是多賺點錢,買個好點的殺手,或許還能碰碰運氣,在個好時候興許會得逞,這傅元勳,為何要結交這些文人學士,一方面他覺得,結交有錢人家的學士公子,並非是高攀,在他眼裡,學士都是平等的,且是一件不丟自己原則的事,二來,他興許是在類似這種詩會的時候,瞅準了,不喜丞相的那些人,和他們混在一起,再假象有朝一日,這些人會越聚越多,終會有扳倒丞相的那一天”
這…是要臥薪藏膽?他就不怕到那一天,丞相已經歸西了?傅元勳果真是這個慢吞吞又大條的性子,這種事只有他才能做得出來。
但是師兄也太厲害了,就短短几句話,能知道這麼多事情,而且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就是在言商,和吃飯吃麵…
師兄放下手中的杯子,眯了眯眼,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這個動作,和方才要輕薄我的樣子好像,遂雙手抱臂,使勁搖搖頭,此時若是去了,還不就是真正的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了麼。
他似看出了我所想,輕笑出聲“瑤兒,你想多了,師兄不過是說了太多話,嗓子難受,讓你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