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永遠對她的痛苦無動於衷。
他們還曾孕育過一個孩子,一個未成形的,血肉模糊的孩子。
莫憂輕笑著,將手輕輕搭在肚子上,似乎那裡還有一個迫不及待要來到這個苦難人世的小生命,臉龐的淚無聲滑落。
她想,其實她曾經還有機會重新生活的。畢竟,哥哥只盼著她安安分分做個尋常女子,錦瑟用謊言堆砌起一道牆,將她圍在一方名為無知的院落裡,就連殷爵炎也裝作毫不知情。可是,孩子徹底帶走了一切,這世上她的最後一絲牽掛被帶走了。
殷爵修悲痛中將怒火都向她發洩,對她的廝打不能洩恨,他便告訴她真相,讓她痛不欲生。
最後,老天帶走了她的一切,除了報仇的信念,什麼都沒給她留下。
莫憂用指尖勾勒著燈壁上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
寫著寫著,不禁又笑了。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她在這裡是幹什麼的呢?
對了,她吃盡力苦頭,穿過沙漠,跨越生死來到芸姜,來到這宮中,是為了報仇啊。
眼中笑意更深,她神色煥然,語調清淺:“來人,去把皇上請來。”
沒人敢動。
只有玉鈿鼓起勇氣,“回娘娘,皇上近來操勞國事,剛讓人傳話了,說是歇在議事廳偏殿,就不過來了。”
“我不管,你去找他,就說我想他了,讓他趕快過來。”
玉鈿不敢再勸,只能應到:“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莫憂叫住她,拿出一塊令牌,那是她從司邑青那裡討來的,當時想的是用來捉弄十風,如今看來是沒用了,“把這個帶著吧,若十風大人攔著不讓你打擾皇上,你就拿這給他看,就說是我誠心請皇上來。”
玉鈿驚奇地接過,縱使心中疑惑她為何非要見皇上,卻不敢多問。
見玉鈿去了,她才暗喜,殷爵修要她今夜好好待在華姝宮,就是想單獨對付司邑青,他要歇在偏殿,正中他們下懷,如今自己把他叫來這裡,估計殷爵修要氣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77·天闕長歌·裂姝
窗邊的身影靜靜地站著,一身紅裙曳地,她的背影清瘦而孤單,沉重的鳳服包裹著瘦削的身子,烏髮綰起,頭上的鳳冠雍容華麗。
果然,今夜外邊有些吵鬧。
司邑青滿身是血闖進華姝宮,他的肩上背上有一道箭傷,傷得不重,卻已是他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他不想到了當日還諸事煩擾,故連日來特意聚要臣於議事廳,商討對抗越殷一事,也透露封后之事已成定局,不會延期,更不會換人。
可他算準了越殷撐不了多久,邊疆不日可收,可獨獨沒算準攘外之際,內部先亂了。
酣戰,從議事廳起,由那盞摔碎的茶杯,一觸即發。
殷爵修混在叛軍之中,混戰中已經殺紅了眼,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將他扒皮拆骨,無奈卻被人纏得脫不開身。他驚訝於他竟有如此膽量,敢來燁城,更敢混進宮中,但一想,十風何嘗不是呢?每個人為了達成心中所想,都是那麼不顧一切。可殷爵修是為了復仇,十風,十風又是為了什麼?
權勢?
十風冷峻地站在他面前,劍刃帶風朝他刺來。他輕易躲過,看著眼前人,看著昔日追隨自己的侍從,竟沒能控制住自己,笑出了聲。
譏諷之意,讓十風皺眉。
大勢所趨,他的處境越來越不利,最後,十風為首的叛軍還是將他包圍。他想起先前玉鈿來傳的話,心中僅存的一絲暖意告訴他,他要見她。
朝中眾臣早想將她除之而後快,十風和她不和,也不會放過她。
他要去救她。
影衛雖有一半都易主,但還餘有一半誓死追隨他,他們將他護住。
入夜的皇宮,正展開著一場圍捕。
衝出重圍時,他是有些得意的,終究還是他帶出來的人,十風勝不了他。
然後,他肩頭中了一箭,轉身,他看見了李弘譽冷漠的目光。
曾經和他走馬踏香的少年一去不復返,他看見他又張弓搭上一箭,對準了自己。
那一瞬,他甚至不想躲了。
可心頭一個念頭閃過,他忽然想起,還有人在等著他。縱是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等他。
那麼哪怕是逃,他都還有理由。
他揮劍打落凌空飛來的利箭,哀哀地看了李弘譽一眼,身後是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