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譽一怔,沉沉道:“我不善與人交朋友。”
莫憂聞言,同情一笑。
“正如你說的,我們都被他困住了,我想說說話,除了你,也找不到別人了。”他一臉倦態,悲聲道,“我們都沒錯,只是被捲入這權利之爭,成為他人棋子,卻無從抗拒。爭權奪利我等覺得可笑,可偏就有人不顧一切地去贏,我父親如此,他,亦如此。莫憂,我們都是可憐人。”
莫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李弘譽你老氣橫秋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哦,哈哈哈……”
李弘譽凝視著她彎彎的眼角,那裡閃爍著盈盈水光,“你這樣一點也不好笑。”
她的笑意僵住,接著又笑開:“別這樣嘛,我們要懂得苦中作樂不是?誰知道什麼時候我們還能這樣說話,萬一那天我忽然又看你不慣,為難你,或者你又覺得我討厭了,要再刺殺我一回呢。”
李弘譽知道她愛說些不中聽的話,不做搭理,見一桌子沒怎麼動的飯菜,道:“你先吃點東西吧。”
莫憂點頭,樂呵呵地埋頭吃菜。菜沒動幾筷子,又徒手拿起一塊糕點吃。
剛咬了一口,她眉頭微皺,把糕點扔回盤中,將面前的盤子往外一推:“哎呀,太甜了。”
那盤子被她一推,當即摔在地上開了花。
她連忙慌慌張張地蹲下身去想收拾,一邊埋怨自己笨手笨腳,剛拾起一大片碎瓷,手腕就被李弘譽捉住,“讓下人收拾吧,小心割手。”
李弘譽就在她身旁,俯身看著她。她蹲在地上,仰頭望著李弘譽。
烏漆的眸中,她慌亂的眼神漸漸平靜,嘴唇輕抿著,嘴角藏著一個得逞的笑。
終於,李弘譽看清了她眼中閃爍的狡猾,她握住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連著她手中的碎瓷片,猛地向她腹上刺去。
“莫憂!”他驚呼,連忙上前扶住,半摟住支撐著她的身體。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她此行是有目的的!
由於用力過猛,碎片幾乎沒入一半,莫憂的手掌亦被割破,鮮血流淌。她已經虛弱至極了,剛才有說有笑都是硬撐的,這下更是手腳冰冷。她顫抖著揪住李弘譽的領子,趁一旁監視著的影衛還沒走近,笑著,嘶啞著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言語間,碎片又被她刺進了一寸!
他簡直被震在了原地!
影衛已經衝了上來,一把拉開李弘譽,畢竟外人看來,是李弘譽傷了她。莫憂被人保護著,眼睛一刻不離,死死盯著他,目光森寒,她看起來那樣虛弱,卻仍是笑著的。蒼白的唇無聲地張合,她道:“幫幫我。”
他看見她腹上鮮紅的一道口子,上面還插著殷紅的瓷片,她被割破的手掌覆在傷口上,鮮血染紅了衣裙,地上也是一灘血跡。
他攥緊了方才被莫憂握過的手,背在身後,將手中的紙條緊緊捏住。
體力不支加上失血過多,不多會兒莫憂便暈厥,被好好地護著送去醫治了。而他,待影衛都隨莫憂離開後,才敢伸出掩在身後的拳頭,上面還染著將要凝固的血漬。
他知道,她被盯得太緊,想要私下傳個訊息根本不可能。剛才她傷害自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留意到她手中的兇器,倒是很好地掩飾了向他傳信的動作。
他想起她滿身是血看著他的冷靜模樣,還有她明明已經傷了自己,目的達到,卻硬生生把碎片又刺進體內,枯瘦如她,力道卻那樣大,身體的痛苦於她,似乎成了快意享受。
他緩緩鬆開手掌,手中被摺疊得小小的紙條也沾著她的血跡。他小心展開,上面所寫令他一震。
上面記著她為自己準備的封后儀式,那樣狠毒而瘋狂。
垂眸,眉頭凝結著悲傷,他喃喃道:“你為什麼要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74·大禮
李府一見,司邑青再也沒有給莫憂任何見李弘譽的機會。至於為何受傷,他亦未深究。
莫憂躺在榻上,閉目似是睡了,身邊三兩宮女正小心清理被她打翻的藥汁。那藥才喝了幾口,就被她以太苦為由給掀了。
玉鈿急得簡直要哭了,原定的封后大典因莫憂的傷勢而延遲,前來慶賀的羯嶺大皇子也只好暫居宮中,司邑青命她照料好眼前這招惹不得的姑奶奶,傷勢見好就要立即封后,可如今這樣,她該如何是好。
忽地,莫憂睜開了眼,使喚道:“我餓了,要吃東西。”
玉鈿已經記不得她上次主動要用膳是何時了,慌忙答應完便立刻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