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於是明教弟子們幾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對付葉英。
紫樞引導著葉英有些走形的劍招,可是瞬息間他又捱了一招,這次險些跪到地上。紫樞心急如焚,一咬牙,脫身而出,猛地撲向了他,葉英只覺得眼前一花,猛地什麼都看不到了。
……怎麼回事?
身處一片黑暗之中,他看向四周都沒有找到一絲光亮。這裡是哪裡?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空間,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到一股冷意,身體好像在被緩慢地凍結。他有些心慌,任誰這麼莫名其妙地被丟進這樣一個地方都會有這樣的情緒吧。葉英試圖尋找出去的方法,然而他似乎是被禁錮在原地,除了脖子沒有一處是可以動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英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也覺得越來越冷,他的意識好像在被侵蝕,隨後,眼前的黑暗像迷霧一樣地漸漸散開,本以為終於恢復正常了,然而他看到的確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十二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情景,葉英不得不承認,在西子湖畔長大的他習慣於秀美細膩的風景,而現在,他的的確確被這樣粗獷而恢宏的風景所吸引。寒風凜冽,粗粗細細的雪花顆粒被風吹得像風中的珠簾,天幕是不正常的灰黑,遙遠的山腳下蜿蜒著墨色的線。
葉英極目遠眺,他很快就發現,墨色的線是由一隊行進的人馬組成的,毫無疑問,那是軍隊,異族的軍隊。破碎的旌旗顯示了他們曾經經歷了激烈的戰鬥,如果此刻他能聞到味道的話必定會忍不住用手擋住這十里清寒也化不開的濃濃血腥味。
隊伍並不是單單由士兵,還有很多身著華服的人,他們大多數臉上都掛著畏縮驚懼的神情,擠在一起瑟瑟發抖,走得慢了還會受到士兵的鞭撻。然而受到了鞭打還沒有人敢叫出聲,只是縮得更攏,頭埋得更低。葉英震驚於他們的不反抗,因為所有的男人腰間的武器都沒有被收繳。
浩浩蕩蕩的人馬被這群羊羔似的人拉低了速度,他們在一處曠野上停下,然後幾隊士兵迅速地拿出了武器開始挖坑。後續的人馬逐漸的聚攏,黑壓壓地佔了好大一塊地方。所有的漢人裝扮的人都被推到了最前方,也就是逐漸成形的深坑的旁邊,然後還有一些被五花大綁或者抬在擔架上的人也被送了過來,但是他們站在了那群佩劍卻不反抗的人的對面。
沒有一點兒人聲的寂靜讓氣氛詭異起來,只剩下金屬沒入土中,泥土被甩出坑外,以及寒風吹拂的聲音。
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葉英也終於看懂了他們即將進行的事情,這支軍隊的主帥是想坑殺這些無力的俘虜。他的臉色終於同俘虜們一樣變得慘白。可惜葉英無法阻止,因為他仍舊是被困在某處動彈不得,雖然他能夠自由地看清眼前場面的每一個細節,可是他也就只能看著。他看向了身著華衣的俘虜,他們即使很害怕,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失態,握緊的手和咬破的嘴唇,甚至有人哭了出來,但他們都保持著最後的風度。被綁住的人也是如此,他們更加地平靜,可是眼裡的怨恨無法忽略。
葉英一一掃過他們的臉,直到看到了整支隊伍裡唯一一個躺在擔架上的人。那是……紫樞劍魂?葉英突然想起她說過的話。
“眼前的光亮一點點地消失,逐漸被吞沒在黑暗裡。想逃走,卻根本動不了。可畢竟這是夢啊,就算疼到撕心裂肺都感覺不到。可是那人的絕望和怨恨卻完全地傳遞給我了。”
她說她死了又活了。
她說她怕幽閉的黑暗。
她說她想活著。
葉英看到眼前的這一切覺得自己先前的疑惑都能夠找到解釋了——紫樞祭劍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她是以魂魄去祭劍鑄成了紫樞劍。她真正的死因就是這樣一場活埋。最痛苦,最野蠻,最沒有人道的傷害讓她懷著怨恨死去了,所以紫樞生來便帶著戾氣。她恨這群外族人,所以名劍紫樞才會被一代代的主戰名將握在手裡,一次次地北上去收復河山。
他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不是就是困住她走不出去的她自己的死亡,但是他確定,紫樞的成因必是如此。那個叫謝閒的鑄劍師,謝家四子,究竟是如何做到讓她投身劍爐?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巨型的坑被挖好了,人群終於出現了短暫的騷動。明顯是主帥模樣的人扶著劍來到了擔架上的紫樞的身邊。他垂首望著奄奄一息的她,聲音裡帶著狂傲:“反抗又能如何?滅亡難道不是註定的嗎?只要你低頭,我便許你不死。看看你的兄長多識時務。”
紫樞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像是好好地反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理清了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