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為姬妾,也不願意委屈她為姬妾,若是不能娶她只能放她走,他怎麼能夠狠下心這樣決斷?
兵士撩開大帳的簾子,稟道:“殿下,洛郎求見。”打破了大帳內的凝重。
一時間眾將齊齊轉過頭望向帳外,滿是驚訝和探尋之色,連拓跋烈都慢慢轉過身來,望著帳外,目光沉沉。暗藏著痛楚。
一身素白廣袖大襟晉裳,束著郎君髮髻的孟洛大步向帳內走來,到拓跋烈跟前抱拳拜下:“洛見過郎主。”神色平靜如昔,風姿皎皎,似乎先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曾有過一般。
站在一旁的蘇全不由地開口道:“夫人,這……”
孟洛轉過臉向一眾將領微微欠身,臉上淡淡笑著:“諸位將軍。洛乃郎主謀士。此存亡危急之時,自當獻策與郎主,願與諸位共進退。”
眾將一時無言可說。眼前這作郎君打扮的女子在戰場上力挽狂瀾,救了所有人,又原本是要嫁給拓跋烈,要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卻在頃刻之間生出如此變故,她卻立在此處。冷靜自持,叫他們如何能夠不敬畏。
拓跋烈望著眼前平靜的孟洛,心裡卻是越發痛,那痛楚牽扯著心肺。每一次呼吸都覺得艱難,彷彿要撕裂胸膛一般。
他不敢再看她,只是轉開眼去。低低道:“阿洛有何計策?”
孟洛挺直身子,望向拓跋烈道:“依洛看來。郎主如今的情勢有利有弊,雖然失了先機,倒可一搏也。”
蘇全此時急的按捺不住了:“夫……洛郎就直說吧,有何利弊?”
孟洛淡然一笑:“郎主之弊想來諸位也都知曉,此時才得了宮中訊息,只怕二殿下已經佈置好一切,只等昭告天下了,而郎主卻遠在盛樂無法立時趕回平城,無法阻止。”
她看著臉色不好的眾將,卻是輕鬆地繼續道:“只是郎主卻還另有利,此利便是重兵在手,即便二殿下手眼通天,也終究會有所忌憚。”
此時將領們有些不耐了:“縱然有大軍在手,也不能帶回平城,無旨不得班師回朝,又有何用?”孟洛說的他們自然都知道,卻是想不出可以解決的方法來。
“的確如此,”孟洛也不否認,點點頭,“若是陛下還在,無旨自然不能班師回平城,但如今陛下甍逝,郎主身為皇子自當盡孝,大敗羯胡之後令三軍盡戴縞素,回朝祭拜弔唁先皇,此乃人子之孝誰人敢阻攔?”
孟洛說著,勾起唇角笑得頗有深意:“然大軍便是日夜趕路怕是也要個數日才能趕到平城,這期間便要有人在朝中拖延住二殿下,令他在郎主趕到平城之前無法行繼位之禮。”
“何人可為?”蘇全問道,拓跋烈這些年都是在軍中威信甚重,在朝中卻是缺少謀臣輔助。
孟洛頓了頓,抬眼正正望向一直不曾開口的拓跋烈:“太尉曹詢可為襄助。”
她不等人開口問,徑直道:“曹太尉乃是先皇重臣,又是曹氏一族執掌者,此時若他能進言待諸皇子回平城再行繼位之禮,倒是能夠成事。”
“只是曹太尉與殿下並無太多交情,又怎麼肯冒著得罪新君的危險來進言?”將領們雖然不通朝政,卻也知道其中的關節。
孟洛眼神微黯,目光流轉間似有無數傷心,卻又轉瞬消失,清明一片:“如今之計唯有聯姻。”她望向一直不曾說過話的拓跋烈,語氣低緩:“王太尉嫡長孫女年方十五,尚未說親,堪為郎主良配。”她說罷這一句便停了下來,似是這一句話已經用盡她的心力。
一時大帳中安靜了下來,眾將震驚地看著孟洛,他們自然想得到此時要想籠絡住朝中大臣為拓跋烈所用,只有聯姻一法,唯有後位和潑天富貴才能夠讓朝中重臣甘冒風險相助,可是他們誰也不敢直說,只能等著拓跋烈自己決斷。
拓跋烈怔怔望著孟洛,看著雲淡風輕的她站在自己面前用謀士的口吻進言與他,說曹氏女堪為他的良配,而她彷彿自此與他再無瓜葛一般,一瞬間,他胸口的痛如錐刺骨,無法喘息,不禁身子晃了晃,許久才低啞地開口:“阿洛,你非要如此嗎?待此事過去,我依舊會……”
孟洛微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郎主,那樁喜事已經了結了,不必再提,阿洛是郎主的謀士,當盡心盡力輔佐郎主。”說罷她一甩衣袖,向著拓跋烈又是恭敬地一揖。
在喜堂上丟下她走了之時,他便已經做出選擇,如今再說什麼也是蒼白。
拓跋烈看著眼前的孟洛,許久,終於露出一絲苦笑,開口道:“既然阿洛已經設想周全,便依你之言吧。”說完低下眼,不再看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