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只剩下三三兩兩來觀禮的人,卻也不知如今該如何是好了。
阿萍已經是一臉驚惶,望著摘掉了蔽膝坦然而立的孟洛,苦著臉道:“夫人,這……這可怎麼是好。今日可是大喜之日……”
孟洛將手中的蔽膝交予她,平靜地道:“讓喜娘和他們都散了吧,把這堂中的物什也都撤了,今日之事到此作罷了。”
阿萍不明所以:“好好地,怎麼就不行禮了,殿下他怎麼會走了……”明明三殿下對夫人情深意重,怎麼會這當頭卻帶著人走了。連行禮都不行了,這叫阿萍著實想不明白,她不甘心地又追著問道:“那殿下一會可是還回來行禮的?”
孟洛的目光緩緩掃過堂中的諸多喜慶之物,一點一滴都不漏下,好一會才收回來,慢慢轉身。向著堂外走去:“他不會回來行禮了,這婚事就此作罷,不必再提了。”
阿萍更是愣住了:“怎麼會不再提了?”
頭上的釵環太過沉重,壓得孟洛抬不起頭來,她不由地伸手取下一支支珠光寶氣的花樹或是釵勝。卻是毫不在意地扔下了,隨著她一步步向前走,那些華貴的飾物便跌落了一路,在道兩旁的雪地裡熠熠生輝。
終於髮髻上再沒有任何妝點,素樸如初,她這才露出一絲笑容,轉回身望著惶惶然跟著她的阿萍:“去取我平日穿的衣袍來,與我更衣。”
看著又換回一身郎君衣袍打扮的孟洛,阿萍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好好一樁婚事,怎麼成了這樣。殿下不是說要娶夫人的麼,怎麼都到了喜堂了,卻……”
孟洛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悲傷,也沒有任何神情,只是一如先前的平靜:“皇上病重,郎主身為皇子,自然不能再行婚禮,這是大不孝之事,也是有悖國禮。”
阿萍像是明白了一些,卻是仍有些疑惑:“那也不必如此著急就走,婚事也不用就此作罷,待過些時日再行禮也無妨呀。”
孟洛卻沒有再開口,只是走到窗旁的榻幾前緩緩坐下,望向外邊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飛的大雪。
阿萍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拓跋烈無法再娶她,如今魏帝病危,只怕宮中和平城已經亂了,二皇子怕是早已有了打算,又是佔得先機,拓跋烈豈能甘願束手任人宰割,自然也是想要依仗手中的兵權另謀打算,便是不為他自己,他手下這諸多將領也是將性命交給了他手裡,怎麼能不爭。
可是拓跋烈原本在朝中便是沒什麼根基,單單靠兵權難以如願,只有尋得穩妥可靠之權臣互為支撐,才能有勝算,而要做到這點,唯有婚娶聯姻之事最為穩固。
孟洛想到這裡,嘴角勾起一抹輕忽的笑,想來那些幕僚一直反對拓跋烈娶自己也是為了這個,所以拓跋烈才會在臨去之時那般躊躇猶豫。想著他那時眼中的無限不捨,她的心不由地痛了,眼眶隱隱有淚,想來拓跋烈對她是真的有心的,只可惜,只可惜終究抵不過那無上的權位。
天色漸漸將暮,風雪也越發大了,孟洛只是倚在窗旁看著飄飛的雪,不曾叫掌燈,也不曾用吃食。
阿萍心裡著急,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夫人,可要叫送上吃食來?你這樣可會熬壞了身子。”
好一會,窗旁的孟洛才收回眼,卻是淡淡道:“去備紙筆來,我要用。”她依舊是拓跋烈的門客,自然該盡門客當盡之責。若那真是他所願,便盡力助他成就大事吧。只是為何這心,如此酸楚難當?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獻策
魏軍帥營大帳中,眾將一身甲冑,仗劍而立,卻都個個皺著眉,神色焦灼地望著正中負手而立的拓跋烈。
拓跋烈始終未發一言,只是立在輿圖前,看著圖上北魏遼闊的疆土。他雖身為皇子,卻因為親孃是南晉女子,又從未撫養過他,自小並不得魏帝看重,待他稍稍長成就送去軍中,並不曾真正如同其他皇子一般鮮衣怒馬,紙醉金迷。
這些年來,他領軍作戰,遠征羯胡、南晉、鮮卑諸國,每戰必是身先士卒,幾次險些戰死沙場,功勳已是卓然,然而始終不曾被魏帝和朝臣所真正看重,反而被拓跋殷等一直忌憚。若是此次真的帝位落入拓跋殷之手,那隻怕他,乃至他軍中親信的這十數位將領,甚至整個親衛軍只怕都會毀於一夕之間。
他或許可以不顧自己的前途命運,只是這許多人的命也在自己手裡,都是生死與共將性命交予他的兒郎們,他如何能夠不管不顧。
只是阿洛該怎麼辦?他一想到那一身朱紫廣袖飛髾裙裳身姿曼妙的身影盈盈而立,便是痛徹心扉,他應承過要娶她,卻在喜堂上棄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