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話不便被元羅聽到。高肅便走開幾步,沈天衣爬起來,又拉了拉高肅衣袖,遠遠走開,億羅也隨她而行,直走了四、五十步遠方才停下,億羅便道了一福道:“獨孤億羅見過姐姐。”沈天衣大驚,忙又跪地磕頭道:“小姐別這樣,民女不敢。”自是見億羅侯門小姐裝扮,知道她身份不俗。又向高肅道:“公子,我叫沈天衣,確是農家民女,這個獨孤思是假冒的。”
高肅見她並沒有欺騙自己,便道:“你先起來再說。”億羅也只是望了她不解,沈天衣便站了起來,道:“我娘……這個元大娘以前是有個女兒叫獨孤思,比我大半歲,咱們都是鄰居,思思姐從小跟我關係很要好,咱們是好姐妹,”億羅望了她,等她說下去,倒比高肅關心。沈天衣說到這裡便略顯難過,道:“可是思思姐在山上不小心失足落崖,死了已經有六、七年了。”億羅只‘啊’了一聲,卻也並不多話,沈天衣又道:“我娘太可憐了,幾十年來每天白天都要在這裡整天守望,什麼事都不肯做,晚上回到屋裡才在燈下繡花女工換錢生活,時間久了,眼睛也熬瞎了,她又只有思思姐一個女兒,鄰里鄉親都同情她,誰都不敢把思思姐死的訊息告訴她,怕她知道了會受不了,後來他們在一起商量,說反正娘盲了眼瞧不見,要找一個差不多的小女孩兒假冒思思姐,先瞞她一段時間。等以後再慢慢找機會告訴她思思姐已不在人世的訊息。”聽到這裡,高肅方才明白錯怪了她,拉了她手道:“就是你?”沈天衣點頭道:“嗯,我年紀高矮都差不多,又跟思思姐要好,她家的很多事情都知道,只是聲音不大象,那時候我只說感冒了,大半年沒怎麼說話,直到現在便一直冒充思思姐。咱們大夥兒便一起瞞了她這麼多年。”億羅含悲道:“我可憐的姐姐。”卻是替獨孤思難過,沈天衣便向億羅行禮道:“小姐,咱們鄉親給思思姐立了個墳,就在這不遠處,民女可以帶你去瞧瞧。”億羅扶了她道:“你替我姐姐照顧她孃親這麼多年,真是個好心的姑娘,再說,”望了高肅一眼道:“你快不要多禮,咱們以後都是一樣的,還是姐妹。”沈天衣會意,只紅了臉低頭道:“民女不敢。”
阿二來到身後,稟道:“王爺,老婦人斷氣了。”沈天衣一聽,臉色大變,便跑了出去,撲到元羅身上抱了傷心大哭起來,泣道:“娘,娘,你醒來,你摸一摸我,”她雖然不是獨孤思,但做了她這麼久的女兒,又全靠元羅教了她針織手藝,如今早已經和親生母女一般無二了,此時捧了元羅閉上盲目的臉,便是不肯相信,只喊:“娘,醒一醒,女兒不要你死。”億羅過去給元羅把脈,只朝高肅搖一搖頭。高肅見沈天衣哭得太過悲怯,心有不忍,探了探元羅鼻息,乃是剛剛斷氣,便以掌貼了元羅後背,輸入內力促她體內氣息執行,元羅有了這股氣息,便又自抬了頭活了過來,沈天衣大喜,抱住道:“娘,你醒了?你不要丟下女兒。”高肅手掌不敢離開元羅,只源源不絕輸入真氣,道:“你們還有什麼話,現在便說。”元羅得他這股強力輸入,竟自有力氣抬起雙手,卻向高肅這邊抓來,高肅便把左手給她雙手握住,元羅握緊了只道:“如願!如願!”,高肅怔了一怔,含糊應了一聲‘唔。’,元羅微笑,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差點兒死了,你也是這般救我的?”高肅仍是含糊應了。元羅卻是抓了高肅的手不鬆,她此時高興,又被高肅內力催動,竟自自己又有了呼吸,只是抓了高肅的手不鬆手。此時,高陽郡的地方官員得到訊息,早已趕來跪在路邊伺候,見此情景,便有人抬來一張軟榻,放在元羅大椅旁邊給高肅坐了,又自遠遠退下。元羅抓了高肅的手倚在他身旁,兩人便這麼坐在路旁,餘人都遠遠的站著,不敢驚動。億羅、沈天衣只脈脈含情地望了高肅,過得良久,方相視微微一笑,億羅便拉沈天衣要去獨孤思墳頭一拜,沈天衣見母親現在滿臉幸福安祥,閉了盲目,卻呼吸平穩,似是已睡著,便也不打攪。領了億羅去獨孤思墳頭。拜過獨孤思回來,日已暮,元羅、高肅卻還是那麼坐著,沈天衣瞧見人群裡遠遠的站了王大叔等幾個鄉民,這些天元羅病重,都是這幾個鄉民早晚抬了元羅出來回去,顯然正是天晚了要來接元羅回去,卻見這麼多官員,一時不敢靠近。沈天衣便走了過去,問:“王大叔,大娘今天熬藥了麼?”王大叔忙取下腰間葫蘆,又從兜裡掏出一個碗,倒出滿滿一碗藥水來。沈天衣見孃的氣色現在瞧起來倒好像是好了許多似的,雖然這幾天都已喝不進去湯藥,此時倒要再試一試,便端了藥過去,輕輕搖醒元羅,道:“娘,太陽落山了,咱們該回去了。”又道:“咱們喝點兒藥好麼?”元羅驚醒,睜開了眼睛,雙眼竟自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