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我愛的人手中,也算是成全了我此生唯一的愛戀,“你殺了我吧。”
空氣中忽然傳來破風之聲,切膚的寒意離我遠去,我疑惑地睜開眼睛,只看到他的背影和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我不殺女人,你走吧!”
他的身影像秋山一樣冷峻,連看都不想再看我。
我不願走,我寧願他恨我,討厭我,至少也投注了感情,我不要他這樣冷冰冰地對我,我不能走,可是,我要告訴他什麼?我是被逼的?我是被迫的?我身不由己?
一邊給他下毒,一邊裝作對他情深義重,我親手傷了我最愛的人,簡直陰毒險惡至極,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他見我遲遲不動,冷冷地牙縫迸出一個字,“滾!”
我如同一具木偶,不知怎麼從他書房出來的,曾幾何時,我還幻想過,終有一天,他會愛上我,我們夫妻恩愛,情投意合,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收穫我的幸福。
可如今,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一隻翱翔藍天的雄鷹,就這樣硬生生被扼住了咽喉,那種屈辱,如鯁在喉,等我想明白的時候,已無法挽回。
事已至此,至於他到底有沒有不臣之心,已經不再重要,他如父皇所願地成了父皇的傀儡,手中的棋子,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我!
但他終究是真正的英雄豪傑,雖然明知我包藏禍心,卻並沒有限制我的自由,甚至沒有苛待我,但從那以後,他便徹底遺忘了我這個人。
我不甘心,我見不到他,便拼命給他寫信,想盡辦法送到他面前,可那些浸潤了我所有心血的信件,全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殺我,卻也當我不存在,有關我的任何東西,他都不想見到,所有我的東西,連送到他面前的機會都沒有,全都被付之一炬。
郝嬤嬤見已經大功告成,徹底鬆了一口氣,無人處,她眼底始終藏著陰謀得逞的笑意,她是父皇的人,至於我到底會不會幸福,她才不會真的在意。
我無比悲哀,我的父皇,恐怕從未真正愛過我,只視我為掣肘權臣的棋子,當我以為遇到真命天子的時候,又親手扼殺了這段情感,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我想起母妃以為我終於嫁得良人的滿心歡喜,出嫁前夕,她拉著我的手,“端陽,江夏王一定會是個好夫婿,總算是老天開眼,只要你過得好,母妃就別無所求了。”
可是,長卿的決絕,讓我的心寸寸成灰,但我無法怪他,這是我咎由自取,我恨死了自己,每日面對空寂的樓閣,一坐就是一整天,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也開始借酒澆愁,消解淤積在心頭多年的沉悶和憂傷。
我不在意任何人對的冷淡,唯有長卿,我日復一日的憔悴下去,如汀州殘荷,終日對影自憐,黯然傷神,明明是花一樣的年齡,可心已經是垂暮之年,了無生機。
小郡主又去江湖逍遙了,她那樣明豔的少女,是受不了我這裡愁悶苦澀的氣氛的,何況,原本我們就只不過是疏淡的姑嫂而已。
從明豔的春日等到流火的夏日,他再也沒有見過我,我想念他,想念得都快要發瘋了,儘管我的心已經凋謝,卻倔強地堅守著最後一絲希望,不肯徹底枯竭,我在一片荒蕪中尋找唯一的綠洲,那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那日,我頭頂烈日,跪在他書房前面,那扇暗紅色的大門已對我塵封多日,我再也沒有隨意出入的權力,我不求他寬恕我,只求他看在我多日的痛苦掙扎中,明白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同樣不過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烈日炎炎,身體虛弱的我,幾乎要暈厥過去了,但我強撐著,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要讓他看到我的懺悔,我的無奈,我的真心。
“長卿,我知道我恨我,我不祈求你的原諒,只想用餘生好好懺悔,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淚如雨下,聽母妃說,我出生的時候,天空下著瓢潑大雨,原來我這一生,都是在淚水中度過,我生命中僅有的豔陽也被我親手葬送。
可是,那道緊閉的大門提醒著我,哪怕是相敬如賓的歲月,也永遠回不去了。
我哭得幾乎昏死過去,可那道門依舊死一樣的寂靜,冷冷地看著我無助的掙扎。
不知何時,楚曜出現在我背後,聲音淡得沒有一絲波紋,“公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王爺根本不在府中。”
什麼?我不敢置信,他明明已經回府,怎麼可能不在府中?
我回頭看他,他眼中閃爍著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