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陰霾陣陣,誰都看得出來,雖然皇上傳召康樂伯,但並不完全相信他的話,而且,皇上看向珞王的光芒甚至帶有一種陰寒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慄。
顯然,皇上也在懷疑珞王事先和康樂伯串通好了,兩人聯手來欺騙他,不管怎麼說,兇手都是死在珞王府的,這一點,無論如何珞王都不可能撇得一乾二淨。
軒轅珞也在暗自焦急,若只有小乞丐的證詞,他倒是有辦法自圓其說,問題是,軒轅珏提前一步散佈謠言,造成他和兇手串通的先入為主的印象,現在不但嶽憲咄咄相『逼』,連父皇看自己的視線也不似以前那般信任有加。
軒轅珞瞭解父皇,父皇可以接受心狠手辣,但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騙,若父皇一旦認定自己在謀害徐大學士這件事上欺騙了他,就等於親手扼殺了父子之間的信任。
信任這種東西,崩塌很容易,想要重建,尤其是重建皇上的信任,比登天還難。
“珞王。”皇上的聲音把軒轅珞從焦慮中驚醒過來,下意識道:“父皇?”
雖然目前在皇上心中,有兩種可能在打架,一種是此事的確與珞王有關,第二便是珞王是遭人陷害的,但實際上,他心底更偏向第一種。
“啟奏陛下,瑞王在殿外求見。”小黃門的尖細聲音在養心殿死寂沉沉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來幹什麼?”皇上眉頭皺得更緊了,瑞兒雖同樣貴為皇子,也已開府建牙,但一沒有在朝中任職,二沒有辦過什麼差事,是個名副其實的閒散逍遙親王,惠妃倒是向自己進言,請求在瑞兒冊妃之後,入朝辦差,為皇上分憂,皇上已經答應了。
卻不想兩位皇子大婚之前,京中根本就沒有平靜過,一直風雲迭起,波濤不斷,連大婚也不如去年太子大婚時那般轟動京華。
小黃門顯然已經料到皇上會問這話,“瑞王說和陛下正在審的案子有關。”
“什麼?”小黃門此言一出,眾人皆十分疑『惑』,這件事怎麼又和瑞王扯上關係了?
皇上也面『露』疑『惑』,本來這個案子就審得他龍顏不悅,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臉『色』更為陰沉,“傳他進來。”
軒轅瑞踏進養心殿的時候並不多,再加上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正在議的又是大事,所以,他的到來顯得有幾分詭異。
“兒臣參見父皇。”軒轅瑞大聲道。
軒轅珞不明白瑞兒這個時候突然進來是為什麼,因為事先沒有串好,所以此刻有些心底沒底。
“你有什麼事?”皇上盯著軒轅瑞,雖然龍體未愈,但天子多年不怒自威的氣勢還是令人心頭一懾。
“回父皇,兒臣是來領罪的。”軒轅瑞一字一頓道。
如果說,剛才瑞王不合時宜的到來顯得有幾分詭異的話,現在瑞王的話更像是在本就不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了生石灰,深流靜水頓時沸騰起來,就差炸開了鍋。
但在座都是城府極深之人,雖然震驚加意外,但還是能很好地控制下來,皇上本已經有些疲倦,但見瑞王這般說,強打起精神來,凝起眉頭,“你要領什麼罪?”
軒轅珏眸瞳轉深,瑞兒的到來不同尋常,既然不同尋常,自然就要做不同尋常的事情。
軒轅珞卻有某種不祥的預感,難道……?
軒轅瑞抿緊唇,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徐大學士被害一案,是兒臣在背後主使的。”
這下,連皇上都吃了一驚,“騰”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滿殿皆驚,嶽憲更是目瞪口呆,其他幾人,除了太子之外,都怔怔忘了反應。
皇上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你說什麼?”
軒轅瑞無視各異的目光,大聲道:“回父皇,是兒臣買通殺手,殺了徐大學士。”
軒轅珞心底有說不出的震驚,這個他一直認為遊手好閒的皇弟,關鍵時刻,竟然會為他出來頂罪?
怎麼辦?怎麼辦?瑞兒出現得太突然,以致軒轅珞猝不及防,一時根本想不出什麼對策。
軒轅珏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道訝然,雖然不知瑞兒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瑞兒變了。
養心殿的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許久,皇上才從驚異中平靜下來,緩緩吐出兩個字,“是你?”
軒轅瑞從未見過父皇用這種眼光審視自己,審視到令他恐慌,但為了保住皇兄,只得咬牙堅持,“是的。”
皇上到底體力不支,在黃公公的攙扶下重新坐了下去,忽而冷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