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仁笑起來,“不必那麼生疏,叫我林敬仁就行了。”
非淺仍是不好意思,自己不是韋香主,對著天子還能小玄子小玄子的叫得心安理得。猶豫了一會,問:“仲微怎麼樣了。”
敬仁說:“在裡面倒著了。今天一個朋友從S市回來,大家一高興就喝的有點多。我還有事急著要處理,所以仲微只能麻煩你了。”
非淺搖搖頭答:“沒什麼。”
他還是笑,指了指說:“門沒鎖,你直接進去吧。”
她跟著微笑,點了下頜:“林總再見,路上小心。”才恭敬的走過去。
敬仁步入電梯,又回過頭說:“仲微有時候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房子很大也很空,她竊以為喘個氣都能聽見回聲。一眼望去,四處皆黑,只是一室星光,哪裡能知道醉酒的周仲微究竟倒在何處。一籌莫展中,只得先去尋燈。貼著壁一寸一寸的摸索,很像多年前夢醒後不知所措的傍晚,她在餘清修的家裡赤足尋燈,也是如此的彷徨,那時她以為再不會遇到這般黑暗中的無助。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要到這裡來,下意識的一點一點拍壁找尋開關,彷彿覓到光亮是眼下頭等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終於,燈光大亮,空曠的客廳忽然充滿了橙色的光芒,面上有些柔和,心裡有些酥癢。非淺似乎是有些驚喜的,她喜歡這個顏色,在寂寞的時候能讓人沐浴一些溫暖,在恐慌的時候能讓人感受一些堅強。她覺得大概又瞭解他多了一點,也許周仲微不是看起來那樣的無所謂,表面上是擁有一切後對什麼都不再在乎的從容,他的內心可能是另外的世界。非淺生出了些好奇,只是一些,想再知道點什麼。充滿了好奇的回身卻意外的碰上了一雙清亮的眸子,她微微受了驚嚇,仲微正插著口袋歪靠著牆壁,像是看畫一樣看著她,有些閒散卻目不轉睛,清澈寧靜的眼裡定定只四字,情深似海,再無他言。非淺被他看得像是要被融化掉,略微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放手腳,無意識的垂下了目光,再抬眸時他已是一副輕鬆的表情。她略有些侷促的問:“你真的喝醉啦。”
仲微不理,自顧自走到沙發坐下去,“你來的倒還挺快。”
非淺氣結,三九嚴寒三更半夜被騙到這裡看他邁少爺步子,聽他講少爺腔調,她生氣的直吹額髮,憤憤的說:“林總叫我來,哪裡敢怠慢,主子叫我三更死,哪敢拖到五更天。”
他不講話了,過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說:“是啊,肯定不是為了我。”仲微說話的時候是背對著非淺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從語氣裡聽出有些失望,她不忍心如往常交手時那般淨說些有口無心的話出來氣他,又不知道該講什麼好,只得站在那裡不講話。很久很久,誰都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她望著他的背,他似是望著窗外。非淺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說:“既然你酒醒了,那我就回去了。”見仲微還是不說話,轉了身又回頭看了看他,才邁開步子。來的時候只知道這房間很大,卻不知道客廳有這樣大,要走很多的步子才能到門口,她走得小心謹慎像是怕驚動什麼。
仲微忽然站起身,“來都來了,就再坐一會吧。”他的口吻冷冰冰的。非淺感覺從脊背透過一股涼意來,轉過頭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仲微抓起茶几上的鑰匙,健步走到門邊,背對著非淺平靜的說:“那我送你,這裡不好打車。”
她脫口,“不用,我走到那邊路口就是了,那裡車多。”
他忽的轉身正對她,表情還是沒有變,只是眼神能冒出火來,直直的看著她,像是想要把她生生嵌進眼睛裡,就那樣把她放在眼睛裡,讓她無處可逃無處可去。但是,轉眼又成了一貫戲謔的表情,冷冷的哼出了聲。“姜非淺,姜非淺。”他叫得很鄭重,卻又像是自言自語,“或者應該叫你姜太公更對吧。聽說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把魚字咬得很重,彷彿是要把那顆字嚼碎在嘴裡。說完了卻又笑了,笑容居然不合時宜的有些爽朗。
饒是非淺這種時而選擇性愚鈍的性格,也清清楚楚的明瞭,他知道了自己和餘清修的過去,並且他此刻的笑意是生著氣的。然而,那一瞬她在意的卻是他不在乎的表情,他臉上的微笑讓她刺目的疼痛,不曉得是哪裡冒出來的衝動,揚起臉大聲的說:“周仲微!你幹嘛一天到晚裝酷裝無所謂,你累不累啊,難過就是難過,失落就是失落,搞得城府那樣深,我怎麼會知道你是高興還是生氣。你想說什麼,請你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你想發脾氣就衝我吼啊,平時不是有事沒事的就跟我大聲嚷嚷嗎,現在怎麼了,改行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