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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法事持續了三日三夜後,或許是三百人牲的怨氣足夠強大,羶庸康復了。

魔宮中的居室俱改造自天然洞穴,屋頂很高,每間房屋卻都很窄小。繁複妖豔的彩繪無處不在,更顯得逼仄壓抑。

羶庸張開眼後,他看到的第一個人叫做白明。

化蛇一族的長老,順便一提,他的身份更為他人所知的是:前代化蛇妖主的丈夫。

這位曾經在四海九州遊歷了幾十年儒雅的白長老,向來低調行事,並沒有因妻子的權位而大放異彩。

可這不代表,他不為化蛇的死去而心痛。

當膳庸對上他的眼,有片刻的怔忪。白明亦深沉的看著他,不表露任何一點有價值的資訊。

所以膳庸選擇閉嘴。

白明就這樣望著他許久,那目光清冽簡直要把他看到骨子裡。

一個人愛發脾氣或者常嘮叨都還好說,最難對付的人,就是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種。

就在膳庸快要頂不住的時候,白明卻開口了。

“我的侄兒,四叔我為你可擔心壞了,你可無恙?”

膳庸愣了片刻,看著他與話語完全不符的冷淡神情,小心翼翼的點點頭,沙啞著嗓子道:“已無大礙,謝叔父照料。”

“呵。”白明苦笑一聲,淡淡道:“這不是應該的嗎?且不說你是族長次子,如今又出任我族妖主。單單說你從小在我夫婦身邊長大的情分,我這做叔叔的理應多加關懷。”

這一連串的話,聽的膳庸心裡又喜又驚。就在他為接下來的寒暄打腹稿的時候,白明已經出聲叫了婢女進來伺候。

膳庸忙推辭,只道自己還未知其它幾位妖主的情況,無暇休養。

可白明卻按住了他,只道不急。

待一切收拾完畢,白明又看著他喝下一碗藥汁,才放心的離去。

魔界向來是個冰冷陰暗潮溼至死不見陽光的世界,可膳庸的脊背上卻已滑落汗珠。

然而白明很快去而復返,並給他帶來了一個任務:查明沃野王宮屠戮一事,並找到魔尊。

“魔尊沒有回來嗎?”

白明搖搖頭,道:“並未歸來。”他說完這一句,神情有些許的低落,道:“不知無界是個怎樣的所在?”

“你若去過一次必定不願再去第二次的。”膳庸苦笑,接著道:“那裡既是一個魂歸之處,也是一個酆都猶不及的煉獄。”

執念不散,皆是實現不了的心願。骨肉至親的惦念、職責使命的掛牽、不能見天日的寶藏、越纏越緊的謎團,還有那回不去的無憂時光。

白明因他這一句話悵然而嘆,修長的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順滑的紅髮遮住了低垂的眉目。膳庸看著他,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愧疚,忽然覺得有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他。

“叔父,侄兒在無界中見到了嬸母……”

這句話讓白明猛的抬起頭來,淡然的神情瞬間消失,他急急的追問道:“她怎麼樣了?”

“嬸母她……”膳庸不忍說,然而又不能不說。

“嬸母已經完成了她作為妖主的使命,去了。”

“……”白明的手無力的滑落,空洞的望著房間某處,許久許久。

現實之所以殘酷,在於它是真的。有些事實,很難讓人接受,所以世間才會有所謂善意的謊言。

膳庸不想說謊。

“完成使命,唉!”白明一聲長嘆,不知她在最後一刻有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一個丈夫,在等她歸來。

“對於前代魔尊,我化蛇一族可謂是仁至義盡。”白明看著膳庸,似有意似無意的道:“希望她之後的妖主,不要再重複那種毫無意義的堅守。要知道,一撇一捺書就人字,一捺一撇也可為人。這世間之事,不止一條解決之道……”

行走在幽暗曲折的魔宮中,羶庸將自己隱藏在了巨大的黑羽斗篷之下。好在以他的身份,出入重地鮮少遇阻。但在粗略檢視一番後,卻果真沒有得到窮奇的訊息。

他難道還在無界中嗎?

至少他絕對不會出現在西嶽。羶庸相信,如果窮奇能從無界中脫出,他的第一個去處必定是魔界。

不論是暫避風頭,還是逃避追捕,他只能來魔界。

窮奇性情殘暴兇戾且自大至極,他的可惡之處在於根本不會認為自己有錯,更加斷然不會認罪。目前各方勢力是在向北帝施壓,然而卻遲遲沒有聽到給窮奇定罪的訊息。一旦給了他們時間,西嶽定會不遺餘力的反撲,屆時便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