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
“有事?”世子微微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前欲言又止的憶琴,輕輕扯了扯嘴角,放下來了手中的筆,看著憶琴。他的聲音很溫和,清清冷冷的,雖然沒有高傲的感覺,卻透著疏離。
憶琴勉強笑笑,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
“能先問公子一些私人的問題嗎?”
玄靖直視了憶琴一會兒,點點頭。然後他收起了桌面上散亂的案卷,起身帶著憶琴朝王府的後花園走去。
已近初夏,王府的花園裡一片奼紫嫣紅,玄靖喜歡花草,所以院中許多的花草都是他親自種下的。玄蘭和玄梅兩位郡主同樣喜歡鮮花,但是她們卻沒有玄靖這樣的閒情種花,她們對於花草的唯一興趣就是乘著玄靖不在的時候,讓自己的丫頭到偷偷到他的花圃裡摘花,然後再明目張膽地放在自己的房間裡。玄靖從來沒有說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不喜歡別人摘他的花。
杜鵑花開得正豔,燦爛似火,從來沒有人能夠把杜鵑種出這樣激烈的顏色,憶琴忍不住伸手,碰觸那柔弱是我花瓣。
在她彎腰的一瞬間,憶琴瞥見世子微微地皺著眉,於是裝作沒有看見,自顧自地俯身,然後輕輕地嗅著花香,半響抬頭,朝著世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以為我會把它摘下來?”
世子沒有否認。或者他認為女人天性喜歡美麗的東西,也天性喜歡把這些美麗的東西摘下來,藏在自己身邊,自私又醜惡。
“太美麗的東西的宿命呢”憶琴看了看杜鵑花,笑著說“當然,太高潔的東西也一樣,人,總是喜歡破壞自己沒有的東西的,這一點無論男人女人,其實都一樣。”
“……你,想問我什麼。”玄靖潛意識裡不想把這個問題做太多的深究,或者說,他不想更多的瞭解眼前的這個女子。他的時間有限,他不能……耽誤別人……
“能告訴我為什麼公子你非要抓到蝴蝶公子不可呢?據我所知,你和蝴蝶公子其實並沒有什麼私人仇恨的吧?”憶琴看見世子迴避自己的話,也不在意,撲閃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含笑看著世子,似乎剛才說出那些話的人根本不是她,她那澄澈透明的眼眸裡乾淨得就如同嬰孩。
“對的,我和他根本沒有深仇大恨,我甚至不認識他,我要抓住他,應為他在害人,他想謀反。”玄靖撇開頭不去看憶琴,他的目光落在遠處虛無縹緲的地方。
“罪大惡極的兇犯多的是,為什麼你要執著於他一個呢?我想,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自己的狀況了,現在的你,沒有用我的藥,每多活一天,對你來說都是煎熬的吧?”甚至,不願意多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一天……僅僅,只是為了找到蝴蝶公子,將他繩之以法。所以才強迫自己拖著這脆弱而又破碎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
那,是一種怎樣的執念呢?
“唯獨他,想要謀反,卻也有那個實力,我不能坐視不理。”玄靖說的時候眼中有強烈的光芒,那是他那雙冷豔空靈的眼眸裡唯一流出的情感……那是那樣的強烈。
謀反啊……原來,他想要的權利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呢……
“如果已經君不君,臣不臣了,即使有人謀反已不足為奇。”這是一個盛世的尾巴,所有清醒的人都能看到這個王朝的衰退。自從先帝去世之後,這個空前繁榮的王朝就已經在走下坡路了。現在,連南陽王爺也不問世事了,曾經野心勃勃的平陽王爺也被處死了,堂堂一個天召王朝,僅僅只留下一個繁華的空殼而已。
其實很多時候,誰做君主對於百姓來說並不重要,百姓要的,僅僅只是豐衣足食的生活而已。誰,可以給他們這樣的生活,他們就願意為誰效忠。就是這麼簡單。
“那麼,公子你還真是一個忠臣呢。”
“不是這樣的。”玄靖回過頭看著憶琴,非常認真,眼中有憶琴看不懂的執著“誰來做這個皇位確實不重要,但是你要知道,每一次朝廷的變革都代表著流血……”玄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眼望著遠方,伸手指向天際“在你看不見的北方,在大漠,沉寂了多年的雩族又在蠢蠢欲動,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這個時候發生篡位逆謀的事情,北方的雩族就會乘著朝堂大亂的時候入侵,只要戰爭一爆發,百姓就永無安生之日了。”
憶琴靜靜地看著玄靖,第一次聽他用這樣充滿感情和悲哀的聲音來闡述一件事情。其實,他這樣的人並不是沒有感情也不會愛的吧?他有愛,也許他心裡也默默地愛著某個人,但是他卻不能讓別人知道,因為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所以他把他的愛給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