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裝作強悍,裝作滿不在乎,甚至沒有讓他發現自己已經受傷了事實,否則,以長老的實力和那股拼命的勁頭,自己絕對沒有一點勝算。畢竟,謀劃才是他最擅長的事情,武功再好,也終有超過他的人。
但是長老被他的笑容迷惑了,甚至在急怒攻心下做出一些愚蠢的舉動,比如自己破壞自己的耳膜只為了能夠攻擊到花滿袖。確實,他做到了但是卻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果長老能夠等待,如果他不是那樣激怒,如果他沒有看出其實花滿袖重傷在身,如果他沒有忘記花滿袖的實力其實遜色於自己,那麼只要再支撐一會兒,他就能看到花滿袖真氣不濟,看到他自己被簫音反噬,七竅流血的人就會是他而不是自己。
長老卻沒有,他的衝動讓他在花滿袖的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而他自己,卻失去了一條生命。
花滿袖活著,所以他才是這場偷襲的勝利者。今夜是這樣,前天夜裡也是這樣。花滿袖的武功比很多死在他手上的人差,但是最後的勝利者卻總是他。
因為他總是在微笑。那是他的母親告訴他的,只有笑的時候,對手才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其實你已經快要被擊垮。這樣才能給人一種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的錯覺。所以他的母親一生都在笑,對每一個人笑,讓她的笑容成為無數人的噩夢,也讓她被許多人銘記一生。
他站著,微笑著,心裡卻在後怕。
如果,僅僅只是如果,長老沒有被自己迷惑,那麼,自己還能不能夠全身而退呢?還能不能夠保全憶琴呢?
用一道傷口換的憶琴安全,這樣的代價是划算的,甚至,是他長久以來做的交易裡,最划算的一次……
被推開的胭脂又一次湊上來,要為花滿袖包紮,這一次,花滿袖沒有再推開她。
“胭脂”花滿袖躺回臥榻上,懶洋洋地看著胭脂為自己包紮傷口,突然問。
“公子?”
“胭脂跟著我多久了?”
胭脂抬頭對花滿袖一笑說:
“算上今天,就是八年兩個月又十五天啦。”
“八年啦”花滿袖搖搖頭說“算起來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了……胭脂,你想離開我麼?”
“公子!”胭脂抬起頭,一臉淚眼汪汪地看著花滿袖“可是胭脂哪裡做得不好,公子不要胭脂了麼?”
花滿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胭脂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抱住他的腳:
“胭脂哪裡做錯了,胭脂可以改,胭脂馬上就改,求公子不要拋棄胭脂!”
“……到底,還是不像啊……”花滿袖無聲地嘆息,然後微笑著扶起胭脂,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柔聲說:
“我是開玩笑的呢。”
胭脂聽見花滿袖是開玩笑的,於是又爬起來重新幫花滿袖包紮。
花滿袖赤*裸的背脊上,一隻嫣紅的蝴蝶紋身展翅欲飛。雪白的膚色襯著血紅,帶著一種妖嬈的美麗。仔細看時,還能在他的身上看見許許多多細細的傷痕,各種各樣的傷痕,各種形狀,被各種東西所傷。憶琴手臂上的傷痕是假的,為的是博取世子的同情,所以她故意露出給世子看,花滿袖身上的傷痕是真的,代表著他的恥辱,所以他總是把它們掩藏起來。
“為何公子要留著這個?”胭脂用白色的紗布,繞過他的脊背,把紅色的蝴蝶包裹在層層的紗布之下。那個對於他來說只是代表著恥辱的痕跡。
花滿袖透過桌面上的銅鏡,看了看自己背上那隻張狂的紅色蝴蝶,似乎只要輕輕一動,就會從他的身上飛起來,淡淡一笑,柔聲說:
“蝴蝶公子的身上,又怎能沒有蝴蝶呢?”
作者有話要說:落木賣藝又賣身,但是無論是那一種,看官都請高抬貴手,該收藏的收藏,該留言的留言,地主家也是沒有餘糧的T0T
假作真時真亦假
次日,憶琴懷著複雜的心情找了世子。
玄靖日常處理事務總是在書房,房間裡點著淡淡的薰香,清幽的味道,沒有花滿袖的那種濃烈淫*靡但是依然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淡。玄靖還是一身萬年不變的雪色,寬大的袖口處繡著黑色的紋路,如同春天破裂的冰面,就算束著發冠,俯身於一堆的公文案件之中,依舊不掩超脫飄逸。但是他的嘴唇太薄,眼神太冷,那狹長上挑的眼眸裡有融化不了的冰雪即使他溫和地微笑的時候,臉上也缺少凡人的情感。太美也太遠,總是覺得這個人處於高高的雲端,在任何人都無法觸及的地方,悲憫地俯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