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這兩份單據向收銀臺而去,不一晌回來,這兩份單據都蓋了章。
“再見,”盧敏疇帶著尹曉露離去,擦過我身邊的時候又回眸一笑,低低地衝我耳語一聲:“太平公主!”
又是……公主?
我的破綻難道真就有那麼大!
作者有話要說:
☆、七
白永璉等這兩個人走後才從另一間試衣間裡悶悶地冒出來,並向售貨小姐詢問了一個技術性問題。
“剛才那兩個人往哪兒去了?”
他們是去樓上繼續逛了,所以安全起見,我們就只能下樓回家。
然後下樓回家的一路上白永璉都沒有再說話。
我也就只能緊緊地閉上嘴巴。雖然按理說,這種時候是應該進行心理疏導的。但這是智家型家政員的活計,如果越俎代皰,依我對這位僱主平日邏輯的理解力,最後非得是要搞到弄巧成拙不可。
因此我就只能是謹守本分,只望努力完成一個傭家型家政員的本職工作並提升之。
首先是簡單的動作精細化。
譬如換鞋這一工作小項,乍一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是動作的力度卻大有講究,重一分則粗魯,輕一分則粘滯,至於如何拿捏在不輕不重之間……
再次是人性化。
一個高度靈敏的機器人與一個活生生的家政員做出來的活計給僱主帶來的心理感受,總歸是有所不同的罷?
再次是藝術化。
當然這也是所有工作的最難點與最高境界……
我不清楚我的服務究竟達到了以上這幾種境界中的哪一種,反正從僱主白永璉先生的反應裡是很難看出這一點。他換了鞋脫了大衣,就直接去了陽臺,因此我便將隨後泡出來的一道茶也送過去。
陽臺沒有開燈,昏暗中只見一點紅紅的菸頭在明明暗暗地閃爍。
我推開門就覺得一陣寒氣徹骨。陽臺上沒有暖氣,連本來密封的鋁合金玻璃窗也一直開啟著,特意留下一個開敞流通的空間,在一角種了一大棵枝葉茂密的常青樹。
白永璉便一手夾著根菸,坐在這株植物下望著被北京城的萬家燈火洇紅的天際出神。
我將茶放在他手邊的小茶几上,覺得這樣的氣溫肯定不適合更衣,又回去將他的棉家居服拿過來替他加上。
然後我就知道了他對我所有這些精細化、人性化、藝術化服務的評價——
“你煩不煩吶!”他斷喝一聲。
我想我終於還是找到了……
對,就是這種感覺!
不幸福應該就是這種感覺!
就好象是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來,從頭到腳都給潑得瓦涼瓦涼的!
瓦涼瓦涼的……
瓦涼瓦涼的……
我默默地站在那裡打了個寒顫,就只能退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去了。
再過了不久臥室門口好象有了動靜。
我抬起頭,只見白永璉穿著我替他加上的那件家居服站在那裡。
“要添茶?”我在一片寒冷中記起自己的職責。
但是白永璉看著我沒有立刻回答。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他終於吭了一聲。
“就來。”
我往廚房取了暖水瓶走去陽臺添水。陽臺還是昏黑一片,白永璉又已經坐在那棵枝葉繁密的常綠植物下了,不過這一回他沒有再抽菸,而是在一片昏暗中掉頭觀察我的動作。
我打點精神往他喝了幾口的那杯茶裡注水,但這種細活兒在昏暗中真的很難操作,我迅速感覺到那杯水溢了出來。
不好……
“你,”白永璉忽然在暗中開了口:“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太臭?”
但我其實不是跨過宇宙空間、飛躍星座星系並以超光速粒子流為媒介,又是模板又是壓縮的,這樣千曲百折特為尋找他的臭脾氣而來的麼?
我忽就釋然了。
“沒有呵,”我一邊回答一邊不動聲色地用抹布擦去水漬毀屍滅跡:“再說也是可以理解的。”
“為什麼可以理解?”白永璉詫異道。
“當然也有不可理解的地方,”毀屍滅跡後我就變得從容些了:“情敵相逢,為什麼就要躲起來呢?”
“情敵……呵,情敵相逢。”
“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衝上去跟他決鬥?”白永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