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看,可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她抬了頭,看到兩個蠟黃枯瘦的村民正面無表情地把一截沒有頭的身子送到鍘刀口裡,那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成紅褐看不清原來的顏色,隨即鍘刀狠狠按下,喀嚓一聲將只剩下膝蓋以上的大腿切下來,掉落的大腿在地上滾了滾,露出一小片沒有被血跡染透的天藍色。
那一刻從腳底直竄而上的恐懼和驚惶讓桑寧驚叫,聲音突破聲帶驚動耳膜,只來得及發出短促的驚聲就把自己驚醒——
桑寧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看著上方彷彿熟悉又彷彿陌生的天花板,這是她在父母家裡的房間。
房間門外傳來母親絮叨的聲音,“——小豪去叫你姐姐起床吃飯!”
“要叫你自己叫!”
“桑小豪!”
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熟悉的爭執讓桑寧覺得自己像是終於被拉回了現實,她轉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上面的指標顯示著九點,外面的天是亮著的,只是厚重的窗簾讓屋裡一片昏暗。
最終是母親的腳步聲走近,開啟房門,“小寧起床吃飯了,別因為是休息日就賴著不起來!”
“哦,起來了……”
桑寧順從地從床上坐起來,腦子裡卻是一團亂。
她在家裡?怎麼回家的?為什麼記憶斷了片兒,只記得最後大家一起坐在回程的車上,精神放鬆下來一身疲憊盡顯,好像就晃晃悠悠地睡了過去。
怎麼一覺醒來人卻是在家裡?
她有一堆的問題,但在母親的催促裡只能快速換了一身小碎花棉布家居服,麻溜的去洗手間裡洗漱。
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是現實得不能再現實的感觸。可是抬起頭的一瞬間她卻看著鏡子裡那個眼睛漆黑的人發愣——這個人是她嗎?她真的是桑寧?
她的手可以碰到身邊的任何東西,能夠感覺到它們的溫度,材質,一切好像都沒有任何問題。
就連回程時白樂枝和孟思敏也沒有發覺異常,連她們激動的跟她又摟又抱時都沒有任何異樣。
可是心裡就是有個聲音在問——她真的,從那個村子裡出來了嗎?
桑寧想不明白,因為不解,所以恐慌。
直到母親再一次催促她才趕忙擦乾臉走出去,
飯桌上父親早已經吃完飯看報紙去了,桑小豪在低頭喝著稀飯,很顯然他又打算對桑寧視而不見。
桑寧很悲催的已經習慣了。
她拉開一張椅子正要坐下,正抬頭夾鹹菜無意間瞥她一眼的桑小豪突然瞪大了眼睛,跟看到鬼似的彈起來後退兩步,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筷子也掉在地上。
那雙瞪大的眼睛裡彷彿恐懼至極,桑寧還沒有落到椅子上的屁股就那麼懸在半空,被他瞪得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家的弟弟越來越奇怪了。
“桑小豪你又想搞什麼!?”正在廚房裡收拾的母親聞聲走出來,氣呼呼地勒令他:“把椅子扶起來!好好吃飯!”
桑小豪卻充耳不聞,像是一步也不想靠近桑寧,繞開她飛奔進自己的房間。
母親氣呼呼地一邊扶起凳子拾起筷子一邊對客廳裡看報紙的父親念念叨叨:
“看看!這孩子較勁成什麼樣兒了你也不知道管管!”
父親從報紙後面看看母親又看看桑寧,老好人似的說:“是這個年紀嘛,長大些就好了。”
桑寧的屁股這才慢慢落到椅子上,慢吞吞地捧著碗邊吃邊冒出一個念頭——到底是她家的弟弟越來越奇怪了,還是她越來越奇怪了?
她會不會其實已經死在餓*裡,回來的只是一些魂魄啊執念啊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而被小豪看穿了?
她抬起頭問正在抹桌子的母親,“ma,今天星期幾?”——她有時候會覺得奇怪,“媽”這個稱呼,總覺得很難叫出口。
母親邊擦桌子邊瞅了她一眼,“週六啊,睡糊塗了?”
週六??
可是他們是週一出發,週四回來的,今天怎麼就週六了呢?中間的星期五呢??
她趕忙追問:“——我怎麼回來的??”
母親終於停下來,仔細瞅了她兩眼,說:“昨晚小路帶你回來的啊,說公司有事走晚了,你半路上睡著了就沒吵醒你,直接把你抱上來的——你都不記得?你娃不是又要犯病吧?醫生不是說你好了嗎?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不用,我沒事!我就是睡得有點糊塗……”
母親這才放下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