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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當他看到她噴出一口鮮血時,內心狠狠的扯了一下。那種赤色紅得扎眼,他沒有低頭看她,彷彿她無關痛癢。

“不過是個女人。”他說給自己聽,這是值得的,他必須如此告訴自己,否則他會無法忘記她的音容笑貌,以及她的餘溫。。。

那夜他血洗了花街,親手點了一把火,燃盡一切。他發覺自己從未如此痛恨勾欄裡的女子。他知道這很荒唐,也許,他恨得只是餘孽深重的自己。花街從未如此紅火,染紅了半邊夜色。

他如願被推舉為太子,但卻不覺歡喜,彷彿窮盡一生的歡喜已經在那段日子裡耗盡了。

他坐於垂死的皇帝面前,久久不曾言語。僅是凝視著那個將死之人,而躺在龍床的上老人乾枯的無力再發出聲音回應他。

“皇甫瑞忻被我設計害死了,國不可無太子,我坐到了這個位子。你可是開心?”

老人渾濁的目光移向別處,皇甫瑞宣冷笑道:“你不願見到我?確實呢,我是你的汙點啊,父皇,要怨就怨你自己吧,誰叫你帶回來了個勾欄裡的女人。你那皇后害死了她,你卻不聞不問,帝王之心果然是冷的。”他恍惚間覺得一切都是說給自己聽的,沒有人似他這般愚蠢。他臉上顯出一絲痛色,也就是那一瞬,他又恢復到沉穩的自己。他不想再同這個男人耗下去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多到足以令他忘記她。

三月,他如願耗到他嚥下最後一口氣,登上帝位,坐上了那把金碧輝煌的椅子。歌舞昇平的時節,煙華爛漫,飲酒求樂。。。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呢?

日頭沉了,未央宮一片冷寂,他飲了不少烈酒,醉意深沉。直到夜深,他才依稀憶起人的溫暖,駕臨鳳棲宮——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最瞭解他的女人,墨蓮的住所。他跨入宮內,淡淡的沉香味沁入鼻息,墨蓮端莊的俯身迎他。不知為何如此端莊賢淑卻也無趣得很。

他攬住她的下頜,就像他曾經對月茹做過的那般,她順從的抬起頭來。他凝視了一瞬,竟不由得道出:“皇后可願本王在你鬢角上繪枝寒梅?”

她恍然,眼中一絲悲慼,卻依舊不動聲色笑道:“陛下醉了,若是想繪,明日可好?”

他怔然,眼神迷離了幾分:她從來不會拒絕他,因為她愛他,一個女人的愛不值得整個江山,於是他捨棄了,可如今卻依舊念念不忘。垂眸之際,胸中滿溢的思念湧入喉中化為一句不成形的哀嘆:“是啊,她死了。那還有誰值得本王為她繪枝寒梅呢?”

花街在那夜紅蓮之炎中燃燒殆盡,他被鎖於花街的一絲一縷也隨之化為青煙,徒留一具空殼於人世間。有關她的一切於他而言不過是春宵一夢,醒了便沒了。僅剩料峭春寒,涼的刺骨。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粉雪

慕蓮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喜歡上那高不可攀的男子的,或許是在他身邊待得久了,或許在他向泥潭中的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便暗自相許,或許這是她生來的命運。她不確定是什麼原因,發覺時便已是願為他出生入死連命都不顧了。

初次見到他的那一日,是個細雪輕飄彷彿永無終結的冬日,而她則是躺在一條充滿斷壁的廢棄小巷中,髒的像一塊抹布。停留在那條小巷裡的全部是因為戰亂饑荒流離失所的窮人,惡棍,以及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慕蓮就是其中之一,好在她偷學了一點雞鳴狗盜的伎倆,每日以偷人錢囊為生,倒也活得不錯,她從不奢望更多。

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例外,比如那一日她偷東西被發現,繼而被領去官府狠狠的打了二十杖然後像一塊破布似的被丟在了這裡。

不過這也是她的運氣,她因此遇見了他——當時他還是一個少年,白色的衣袂後跟了兩個家僕,兩人手裡都提了一籃子饅頭。她不知道為何似他這樣大戶人家的公子會來這裡發饅頭,或許是為了行善。。。不過她看得出他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善意,有的僅是冰霜。

那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只救濟一些看起來年輕的男人。可她不懂的是為何待那些難民急不可耐地接過他給的饅頭之後,他又令家僕砍掉他們的頭顱。人們開始注意到血色開始在小巷裡蔓延,可沒有人離開,他們已經習慣了流血與死亡。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有一個機會,一個擺脫自己境遇的機會,只要她抓得住。

當那白衣少年拿出一個饅頭伸到一個傷痕累累的年輕人面前時,她覺得這便是自己的機會了。飢餓的年輕人忍不住伸手去拿,少年冷冷一笑,道了句:

“沒用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