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麼說?”
黃宗石沒好氣道:“你的師兄,咱們的瑤光大人。”
姬燕歌聞言,忍不住笑開,忽道:“你們走罷,我和瑤光一起走。”
“只怕你師兄這兩日走不成”,黃宗石道:“慕容何時病癒,他何時回程。”
安息香在玉爐中靜謐升騰,美好而柔暖的香氣化作一尺煙霧,在室內氤氳出令人心安的味道。兩隻紫檀盒中盛著黑白棋子,慕容凝視著棋盤,緩緩落了一子,忽然微笑道:“這一盤棋,大人輸了。”
那隻黑貓扒著棋盤不放,居高臨下地審視對面下棋的少年,用肉墊搭在方才那顆白子上,就在它企圖偷偷把棋子挪走時,終於被瑤光伸手抱回懷裡:“棋局未開,我已輸了?”
慕容伏在錦衾上,病態白皙的容顏虛弱一笑,伸指輕輕釦了扣棋盤,道:“論棋術,大人出師於我,卻不如我;論棋品,大人心中懷憂,心神不寧,亦不如我。”
瑤光聞言默然一笑,眼色掠過玉爐裡燒斷了的篆香。所謂紅塵紫陌、烏髮白骨,他感到眼前這個少年的生命正在流逝,一夜之間,左手竟已不能動彈。
慕容見他不語,只輕聲催促:“大人,下棋……”
瑤光落了子,忽道:“許是我錯了。三年之前,應送你上紫微城託付給龐修,由他療傷,興許更妥。”
慕容愣了一愣,隨即落子而笑:“大人說龐長老是個討厭的怪老頭,不去也罷。我苟得三年性命,已知足了。”
他乖覺柔順地伏著,像一隻慵懶的貓兒,卻讓人無法不與他平起平坐。如果可以,甚至會有人想留住這種虛弱而溫柔的美,清澈透骨,只得永遠蟄伏在強者的羽翼下,一觸即碎。十分微妙。
瑤光推亂了棋盤,覆上他已不能動的左手:“我實有不甘。”那股純陽內息立即循著經脈傳到慕容體內。很奇怪,這三年裡他一直為慕容療傷,分明已有傷愈之勢,如何一夜之間忽然生變?
慕容的左手指節由青紫逐漸恢復血色,然而瑤光內息一收,卻又前功盡棄。他只將下唇緊咬得泛白,一味隱忍,疼痛燒心之際,側眸而望,忽見案上擺著一顆偌大的白玉珠,青色流光在其中流動不止,彷彿降在塵間的一抹精靈,甚是精妙,便輕聲道:“這是返魂珠,是不是?”
瑤光見他難當痛楚,有意分他心神,道:“不妨猜猜這原是誰的。”
返魂珠中存著人的一抹微弱魂息,魂息的主人在世,此珠便晝如玉石、夜似明珠,魂魄流轉不止,外表雖然精妙,實際卻無甚用處。
慕容凝視著玉珠中的那道青影,道:“是姬姑娘送的,是不是?”說到此,卻忍不住疼得蹙眉。
“難受得緊,便不要說話”,瑤光道:“我封住神識,再護一護你的心脈。”
慕容似是一驚,掙扎著要起身,道:“不可!大人封了神識,若有異動也……”
瑤光微笑道:“偌大客棧,有何異動?”見慕容還有話說,只微微蹙眉,似惱非惱:“傷重如此,為何還要說話?”
萬點飛花,十里桂子,一道青影在洛城坊間穿行而過,卻不留半點蹄痕。
青鹿的腳程極快,不出半個時辰,姬燕歌已在洛州橋下。
姬燕歌露出失望之色,俯身湊在青鹿耳邊道:“來洛州橋做什麼?出洛城,咱們回崑崙!”
青鹿撲稜著耳朵不理她,等看夠了主人喜笑怒罵,這才傲然地走近幾步,仰頭銜著她的衣襬朝渡口踱了幾步,似乎在等什麼人。
姬燕歌和它大眼瞪小眼:“有人要來?”可轉眼間,青鹿大王已將屁股朝著她,理也不理了。
姬燕歌奈它不得,過了片刻,才見一葉木舟緩緩駛來,心道乘舟沿著水路到川南,再走旱路,算來時日竟也不長,便揚聲喚道:“船家,停船!”
艄公撐杆靠了岸,見是一位妙齡少女搭船,更是為難,道:“這……近日官家南下,水路不好走,老頭兒這是最末一條船。只是……這船上已有男客,姑娘……”
姬燕歌道:“我坐在船頭便是。”
“那姑娘這鹿……這,老頭兒小船一條,怕是……”
誰知青鹿湊近嗅了嗅老頭兒,又看了看船,似乎不願為主人添難,掉頭撒歡就走。
正當此時,只聽船中人道:“姬師妹嗎?”
船家一聽兩人認得,思量著算不得失禮,便也樂得多賺一份錢,當即撐船靠了岸。
姬燕歌哪料船上竟是沈秋水,稍一猶豫之際,俯身上了船。
卻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