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啥意思?”喜娟自忖也和小姐讀過些書,卻不知道她今時搬出那話有何用意。
“就是說,你心裡怎麼想,也就會以為別人心裡作如是想嘛。如果心裡是小人的想法,那別人在你眼中也就是小人嘍。所以,想別人妄想烏鴉變鳳凰的人,自己該不會心心念念想著會有那麼一天罷?”哇,好累好累,在老太君身邊待得久了,竟把這喜歡講經說義的習慣摹了個七七八八。
喜娟不是傻瓜,自然聽明白了她意下所指,當下雙頰臊紅,惱羞成怒道:“君忘忘,你這個小蹄子,自己鎮日妄想著姑爺收你做小,還把別人想成那樣,你不要臉,你、你、你犯……”
“你、你、你犯賤!你、你、你傻瓜!”忘忘嘻笑道。“明明說著做小做小,知道是‘小’了還想做,你是有點犯賤和犯傻嘛。”無心和她再糾纏,伸伸舌頭,“走嘍,沒事別找我,有事少惹我!”因為你惹不起,嘻。
喜娟是討賊不成反教人偷個乾淨,盯著那個雀躍而去的嬌小背影,滿腔的忿懣懊惱:君忘忘,你少得意,我喜娟總要想辦法把你趕出這明園,你想有欺負到小姐頭上那一天,門都沒有!
也許是她前生燒了高香,十日後,終於讓她等到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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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雅筑小軒。
“小姐,藥來了。”
明府少夫人淩水煙體質嬌弱,一年始尾,補藥比三餐吃得多。嫁入明園後,藥方自然也隨了來,明清寒自喜娟嘴裡知悉後將藥方給老管家一份,定期為少夫人自明家藥房裡取供藥材。
淩水煙裡自小軒里正捧卷細讀,聞言抬眉苦笑:“我可以不喝麼?”
喜娟佯惱:“不行。小姐要把這藥全喝光,奴婢會盯著哦,不能再交給那些不濟事的小丫頭了。”
淩水煙看這強勢丫頭把自己的書抽出來甩到一旁,無奈道:“唉,我喝總可以罷,把書給我放好。”
“是,小姐您先喝藥,奴婢慢慢……”
淩水煙美眸驀地一亮,倏然起身撲到軒窗前,喊住自窗下經過的人兒:“忘忘!”
君家姑娘聞聲揚眸,“少夫人?”
“忘忘,好幾日不見你了,在忙些什麼?”為什麼每一回見她,都會覺得她將陽光給比黯了下去?
忘忘掀唇俏笑:“少夫人,忘忘在侍候老太君啊。”
老太君?淩水煙芳心大咚:每記起那雙精厲的眸,她總感到三分懼意的呢。為何忘忘就能如此珍獲老太君的喜愛?“忘忘,我有事請教你,你上來一趟好麼?”
“小姐……”喜娟欲出言相阻,被自家小姐抬手止住。
忘忘雖不情願,也不好一味相悖,畢竟,人家是這明園的少夫人。只得邁步上了石階,入了軒內。
“忘忘,坐,這是今天新制的點心,你嚐嚐看。”
忘忘雖喜嘗美味,卻是不喜甜食的,所以那些甜膩膩的點心激不起她半點食慾,“謝謝少夫人,忘忘方才吃得好飽,眼下是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不識好歹!喜娟在旁重重一哼。
淩水煙黛眉顰起,掃了自家丫頭一眼。“喜娟,你去為忘忘端杯茶來。”
“小姐?”喜娟見自家主子面色不虞,不敢再拗,乖乖自旁邊的琉璃壺內倒了盅茶置旁,心裡更形忿忿:這個君忘忘欺人太甚!
“謝謝少夫人。”忘忘豈覺察不出:是非之地,還是早離為妙。“忘忘想起來了,今晌午過後,還要幫著蘭嬤嬤薰香老太太三日後六十大壽要穿的衣服呢。”
淩水煙頷首:“放心,我不會耽擱你太久的,我只是想問你,老太君平日喜歡什麼?不瞞你,為著老太君這六十大壽的賀禮,我可是愁壞了呢。”這是她入明家門後的首次長者大壽,她這位新嫁婦本該好好操持才好,無奈這多病的身子不濟事,若這賀禮再不好生準備,豈不妄為人婦?
“老太君並不喜歡那些俗節煩禮,只要是用心的,什麼禮物都喜歡。少夫人多才多藝,還愁沒有麼?”
“多才多藝?什麼都可以麼?”淩水煙問。
“嗯。”忘忘點頭,“彈一首曲子,寫一首詩,或者畫一幅畫都好。”
“知道了,忘忘,謝謝你。”淩水煙喜不自勝,嫣然一笑。
果然好美呢。忘忘忖道。
“唉呀,小姐。”喜娟忽在旁懊惱道。“你藥還沒有喝,這會兒怕已是涼了,奴婢去熱一下。”
淩水煙望著自家丫頭身影搖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