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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明太君無視孫兒一張俊臉上充盈的焦躁灼切,推碗置箸,接過隨侍春喜的漱口水淨了口,再斯斯悠悠以巾帕拭了唇角,道:“坐下罷。”

明清寒也知急一時無濟於事,奶奶總要給他個交待,撩衣落座長榻。

春喜上了兩杯茶,悄悄然退下。餘下祖孫兩面面相對,多時無言。

終是明清寒尋人心切,“奶奶,您把忘兒送去了哪裡?”

“投奔她爹孃去了。”

“奶奶!”明清寒驀然立起。

“清寒,你和忘忘,已是經無緣了,讓忘兒暫離這邊的一切,對她,對你,都好。”

明清寒劍眉蹙緊。

“忘忘那孩子看上去活潑外露,實則心思細膩。你在她後面追了十幾年,她的心才為你開啟一隙。你娶了別人,那門也就重新關上了。你那一掌,無疑使她那門外面又加了幾把重鎖。忘忘啊,受了傷也會掩在笑容後面,如果傷痛不能趁早發現,發作時怕是已經晚了。”曾幾何時,她也有過恁樣心酸無助的歲月,所以,她心疼那丫頭,助她自這困境中脫開。

明清寒閉目,吸氣,道:“奶奶,我對忘忘的心,別人許是不知,您是最清楚的。”

“正因為清楚,才怕你走偏了。清寒,把忘忘當成妹妹疼唄,疼她到十八歲,然後,找一門能夠配得上忘忘親事,像個兄長一樣地把她嫁出去。這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失去她。”明太君是過來人,她能夠想象,憑著孫兒對忘忘的用心,一旦他走得偏了,在她最愛的兩個孩子中間,絕對會有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發生。那將是她最不樂見的。

明清寒半晌未語。

“清寒,你已有家有妻,對忘忘,放手罷。”

明清寒緩緩立起,“奶奶,您的話,我會考慮。”他彬彬一禮,振衣辭別。

明太君細心保養過的富貴面孔浮現凝重之色。知孫莫若她,孫兒不是能那麼容易放棄的人,能如此平靜,正說明了他在醞釀著一場不平靜。唉,難道,還是避免不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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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居。

斜陽下,一池春水波光萬千。清池畔,幾株碧桃芳菲將盡。

池邊亭內,淩水煙一曲撫罷,按弦凝思,一對美眸,盡在那幾株已然紅盡綠生的桃枝上。

參差桃影中,她卓爾不凡的丈夫行來。

“少爺,您回來了?少夫人在……”

“知道了。”

“奴婢去……”

“沏一壺碧螺春送到書房,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不得進來打擾。”

“是……”少爺?

淩水煙抬起的腳步窒然止住,丈夫匆匆淡淡的背影成了她心頭的一抹負重。

“小姐,您怎麼了?”奉茶而來的喜娟瞥見主子神色怔忡,疾問。

淩水煙螓首微搖,“沒事,扶我回房罷。”

喜娟只道小姐身子又有不適,緊著將手頭茶具撂放下,上前攙扶。

“喜娟,你說這清寒居為什麼會種桃花?”

喜娟一臉茫然,“這花……不是在我們來前就有了麼?”

是啊,她們來前就有了。淩水煙眼望桃樹,緩緩走近,夕陽的暉暈裡,桃枝似乎綠衣紗裙的少女旋轉而舞,不久前,應是粉衣粉裙的罷?

“喜娟,對於桃花來講,我們稱不稱得上後來的不速之客?”

“小姐?”喜娟滿腦的懵懂。

“可是,我仍然嫉妒這桃花,她先我佔了他的心思,奪了他的目光,使他的眼裡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不管我怎麼努力,仍然無法和她相頏。”縱算是床第間的恩愛,他在銷魂時幾度呼喚的,也是另一個名字。任她如何的大度賢惠,情何以堪?

“小姐?”小姐是怎麼了?小姐今日的話,字字令她難解。

“我更羨慕她。她的人不在了,身不在了,影子卻在這座明園間鮮活。這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喜歡她,言談之間,總有她的存在。受到燙傷的是我,諸人怨得卻也是我,因為若不是我,她怕是不會離開明園罷?”

喜娟甫恍然:小姐竟在說那隻忘忘!跺足道:“小姐,您怎會說起她來呢?說她,不辱沒了你的身份麼?”

“喜娟!”淩水煙麗顏一沉,“不得胡說。不管怎樣,她是我的朋友,若再聽到你口上對她不敬,我可是要生氣的。今後她若回到這明園,你必須好好對她,就如對我一樣,知道麼?”

喜娟愕然:小姐也吃了那個小妖女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