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持著藥方感激涕零,一干人等更是讚不絕口:上官官事醫術高明歸高明,於他們,總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忘忘則不同了,人美心又甜,雖是堡主的貴客,總管事的義妹,可從來沒有半點架子,她在的這幾年,他們的日子可是好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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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什麼事麼?怎那等繁鬧?”前行的閻覲淺鎖長眉,問身旁隨行的上官自若。
上官自若手執輕扇,漫不經心道:“許是下人們看這夕陽將下,總有得歇息了,正自賀祝罷。”
閻覲對這位總管事的言辭不得不歸為“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之類。“秉忠,去看一眼。”他素喜安靜,這堡裡的下人或許不必謹言慎行,但他所經之處有這等的喧噪,除非拿出足夠的理由,否則他會很不高興。
閻秉忠去不多時,趕回來道:“是王嬸的黑小子得了瘧疾,幸得忘丫頭救得及時,諸人正在為此慶幸呢。”
忘丫頭?閻覲鳳眼微挑,“咱們的醫國聖手不是在此麼?這閻堡何時又多了另一位?”
上官自若笑而未語。自有人出頭為主子釋疑,閻秉忠道:“是忘忘,這幾年的她得承總管事的真傳,醫術已頗成氣候,名聲連堡外亦有耳聞了呢。”
忘忘?聽著有幾分耳熟,閻覲略作思忖:“忘忘是誰?”
閻秉忠絲毫不奇怪主子的善忘,畢竟,這三年裡,他們不曾謀過面。“就是三年前自江南跟回來的那個君忘忘。”
一朵含苞的桃骨朵跳躍出腦際,閻覲逼退了那抹形影,“她竟然一直在這裡?”
閻秉忠瞥一眼仿若事不關己的上官管事,訥道:“是,那小妮子的父母一直不曾查得,且她……亦不願回到江南,加上……”
“加上屬下又認了她為妹子,所以,就把她給留下了。”上官自若道。
“哦?”閻覲頗有興味地打量一番自己年輕有為的總管事,“你認了她作妹子?本堡主怎麼不知道我的總管事還有這等的閒情怡致。”
上官自若撇唇嘻笑道:“不瞞堡主,在認下那妹子之前,屬下自己也不知道呢。”
閻覲留下意味莫名的一瞥,甩身就步。
上官自若摸著下頜,盯著那道背影,娃娃臉上,緩緩漫上一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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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堡,青寧湖畔。
“喂,你!”
夏天的花,夏天的草,也都很美呢。
“喂,在叫你呢!”
來一陣徐徐涼風,簡直就是人間極致的享受了。
“喂!”
夏日的歌怎樣唱來著?夏風吹,褥暑消,……
“喂!”
“君忘忘!”
“水媚夫人,有何吩咐?”
“你……”嬌媚入骨的粉臉,此刻卻是氣到極點的恨忿,咬牙切齒道,“君忘忘,你真以為本夫人治不了你,是不是?”
忘忘忍住不向老天爺遞白眼,一福道:“水媚夫人,您尚需忘忘來治,您忘了麼?”
水媚一窒,“君忘忘,你不要以為你有兩三手醫術就能在這閻堡橫行無忌,有本夫人在,你成不了大氣候。”
這位水媚夫人,幾年來來來去去就這幾句,說得不厭聽得也會倦好麼?忘忘擺弄著麻花長辮的髮梢,低眉順眼地聆了幾句,待對方氣勢弱下去,以為戰事已平,拔腳欲走,忽聽得獅功再起:“君忘忘,你站住,本夫人的話還沒有完!”
人都是沒有記性的麼?忘忘將耐心升級,“夫人,還有何指教?”
“本夫人問你,你前兩天是不是給雲裳那個賤人一瓶美容的玫瑰玉膏?”
忘忘指點紅唇,作沉吟狀,方道:“忘忘是記得將一瓶玫瑰玉膏給了雲裳夫人,卻不記得給了什麼賤人。”
“君忘忘!你以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耍什麼心機?你是不是看雲裳那個賤人現在得了些勢,你就以為討好上她就能在這閻堡長久呆下去是不是?哼,本夫人不怕告訴你,憑雲裳那點伎倆,實在是不夠看!你那些養顏美容的東西送了她,就象是肉包子投了狗!你也在這閻堡混了不是一天兩日,你看過堡主對哪個女人長情?你……”
忘忘終於忍不住,以手掩耳。
“喂,君忘忘,你竟敢……”
“有何不敢?”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忘忘長嘆一聲,“水媚夫人,想想這幾年你和我過招了幾次,你勝了幾次?你說不過我,打不過我,何必自討沒趣?忘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