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忘,我不會嫁給王大哥,縱然我這樣的人,給人作妾不算是最壞的歸宿,但是,我總要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才可以。那麼,忘忘,你呢?”
那麼,忘忘,你呢?
是呵,她呢?
人成各,今非昨,又能如何呢?
第二卷 第七章(下)
九九重陽,天高雲閒,天與地,壤接在極目盡處。浩漠無垠的蒼穹下,沒有任何阻擋的四野裡,一覽無遺的,是草黃雁歸,牛壯馬肥。
閻覲拉韁遠眺,唇畔,勾著一抹淺笑,從容悠遠。
當一個男人站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上俯瞰瞭望時,都會有君臨天下的曠世情懷罷。而無疑,這個男人馬下這塊土地為他所有,在此,他是不可辯駁的王者。
閻家牧場。頂著北方第一牧場乃至全國第一牧場的光環,秉著皇家御用馬匹採買地的殊榮,更持具軍用馬匹最大供貨商的不二地位,它的主人,或者應該驕傲。
忘忘看不到身後男人的表情,初來乍到,她已經被這一份北國的豪邁天地所震撼。南北有別,她自然曉得。但卻是首一次領會,天地竟可以如此廣闊,
“怎麼了,小貓,舌頭被魚叼走了?”閻覲伏首在懷中人兒耳際。
所有的豪邁興致教這騷擾一蕩而空,忘忘一指遠方跳躍奔騰的馬,“我要騎馬。”
閻覲挑眉,“你眼下不就在馬上麼?”
忘忘眄一眼橫在自己腰間的大掌,“我要自己騎馬。”
“寶貝,本堡主的馬是軍馬,個個剽悍,你騎上去,會栽斷你美麗的小脖子。”
她開啟他的毛手,眺著那些生機勃勃的生物,內心的嚮往更烈,“我會小心,你先前不是說,要在牧場住上十日的麼。這段時間,我總能學會騎馬。”這就要怨上官哥哥了,什麼都教了她,唯獨騎馬獲缺。
看來他的貓兒是騎性堅強了。閻覲忖到自己接下來要與牧場管事議事,估計有三四天不得閒暇,將這隻貓兒給悶壞了可不是他帶她來此的本意。“本堡主就找這牧場內最好的騎手教你,屆時摔得鼻青臉腫可別找本堡主哭泣撒嬌。”
“放心,忘忘何時向堡主撒嬌來著?”她心願達成,興致亦高了,歡笑道。
閻覲眸光一閃,“或者,你可以試試?”
“試什麼?”忘忘心神悉教那些神駿的馬兒給奪了去,信口問道。
“試著向本堡主撒……”
忘忘眼前一亮,張手大喚:“啊,就要那匹,忘忘就要那匹馬,它好漂亮!”
放眼看,一匹通體雪白無一毫雜色的高頭駿驊,正向他們所在高坡奔來。
“堡主,是初雪,它定是為了踏雪來的。”左側侍衛叫道。
閻覲杜絕承認胸臆一絲悶氣在方才的瞬間曾試圖形成。“初雪?它竟還認得踏雪?”
忘忘痴迷地望著這匹漸形馳近的漂亮馬兒,陽光的礫躍下,它金芒萬丈。“天,它委實太漂亮了,世間,怎會有這等漂亮的東西?”
閻覲聽她的歡悅呢喃,尚未答話,胯下的踏雪忽揚頸嘶鳴,徑自揚蹄下了坡去。
踏雪是千里挑一的坐騎,平日獲無主子的聲令,斷不會擅自行動,此刻的眼裡,卻只有了那匹為它而來的牝馬。終於,兩匹馬得以親近了,幾聲近似相思愛語的低鳴,一黑一白的兩隻頭親密相貼,交頸廝纏。
忘忘大眼眨巴巴,“它、它們……它們認識?”
閻覲失笑:“踏雪是三年前來到堡裡的,之前一直在這牧場上長大。”
“它們是情侶?既然如此,讓踏雪進了堡,為何不連初雪也一併給牽了去?”
“初雪是母馬,留在這牧場上,是為了讓它繁衍子息。”
“你好殘忍,踏雪是你的愛駒,你竟將它的愛人給了別的馬,它一定恨你。”忘忘彎下身,呵疼地撫著初雪鬃毛,“它也一定恨你。”
閻覲冷哼:“很遺憾,它們還不來不及恨本堡主。”
“咦?”她回身,欲追個究竟,被遠來一騎打斷——
“堡主,屬下已將一切打點停當,請堡主前去別苑歇息。”牧場管事高聲道。
閻覲雙腿用力,撥馬而去。
忘忘心下一緊,回身看初雪,見它揚頭隨來,由不得綻顏歡靨:“初雪,跟緊了喔!”
閻覲瞥她一眼,大掌將那隻小小頭顱按到肩窩,唇發清叱,加速馳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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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場管事閻得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