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遊遍這餘杭。”
鮑仁是欣賞她的。
那樣年輕,甚至可以說是年少的女子,小小年紀便盛名廣傳於整個江南,才貌可見一斑。
然而他未曾想到,那副傾國傾城的好皮囊下竟也有這麼一個與眾不同、不可多得的靈魂。
遊玩的途中,她毫不介意的講出自己的故事。會在講到趣事時開懷大笑,會在悲傷哀婉處提著嘴角流淚。她會在看到漂亮的鳥獸時感慨驚歎,繼而緊追其後,直到跟丟了罷。她會在發現野林葉間鮮豔而圓潤的漿果時直接將鞋襪脫下,三下兩下爬上樹,摘下細嘗。
她會在山野間奔跑,會在江河邊放聲大唱。
她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那日,兩人游完同歸,在西泠松柏林的小路上,她忽然開口。
“他其實也是會做詩的。只不過那詩……還是不叫做詩比較好。”
“……例如?”
“你看,你看,就在那。”她上前快走兩步,指著一棵最為高大蓊鬱的柏樹,“那日他就騎著青驄,停在這棵樹下,我於現在這個方向,坐著油壁車。我跳下車,他也方束好馬。我走過去,他說,他有了一首詩,只不過,只有兩句話。”
他以目示意,等著她說完。
“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他微默片刻,說道,“好句。”
“是啊,在我看來,不究文藻修辭,這確是好句。直白,卻令人感動。只不過,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未曾想好另兩句。”她平靜地讚美,平靜地議論,平靜地陳述。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鮑仁思索片刻,“不如直接加上當時二人相逢時的場景,後接此兩句,表情意已定。此般敘事手法,倒不枉費後兩句直白卻感人的才情。”
她笑起來,拍手道,“如此甚好。你果然是造詣頗高。”
他輕笑,“那便加上……”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鮑仁,我可有同你講過……”
“嗯?何事?”
“……沒事,我記錯了。”
我有同你講過,你很像他麼?
她給了鮑仁三萬兩白銀的銀票。
鮑仁走的那日,她以茶代酒,遙遙相送。
一飲而盡,滿腔哀愁。她果然還是喝不慣毛尖。毛尖太過清苦,她的命裡,早就不缺這樣的物什。
8。
今年的春比之往日,來得晚些。
白梅早已凋零,海棠卻仍未吐露芬芳。
捕快闖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繡手帕,繡的是一株並蒂蓮。
並蒂蓮花瓣重疊且繁多,需要用到的不同顏色的繡線也多,針法複雜。待他們說明來意,她對捕快說:“快要成了,你們且等我繡完罷。否則到時候,又忘了該用什麼顏色的線,該從何起針。”
捕快一把從她手中扯過繡帕,“到時候?!小娘子真是天真啊,還以為能回得來?若是無大事,你當弟兄們願意操著傢伙逛青樓?”他□□著摸上她的臉頰,“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