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蘭從許梅那兒出來,街燈早已息了,只有天上的星光搖曳,讓人感覺生命是真實的。
她將兩個大拇指鉤掛在仔褲的側兜裡,習慣性的邁著她的貓步。人氣急的時候對於周圍的事物沒有任何恐懼的心理。而此時她更平靜,就彷彿明知道暴雨過後狂風還會襲來,如果你不能阻止它就坦然的去接受它一樣,她一定要面對挑戰,用自己堅韌不拔的意志去迎接這種殘酷的命運安排。
深夜的風摻雜著絲絲的涼意。思蘭拐過幾個彎,已經看到了那兩扇綠色的大鐵門。她一步步踏上石階,側耳傾聽裡面動靜,裡面很靜很靜,兩個孩子可能正沉浸在美好的夢鄉里,就連沈濤的呼嚕聲打得也是那麼有節奏。思蘭剛剛舉起的手忍不住又停下了,如果大鐵門一響驚不醒兩個孩子,反倒把沈濤驚醒了怎麼辦?這種時候她是最最討厭看到那個臭男人的。再說了,當他看到自己還是不依不饒,那麼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自討苦吃?自己還不如在外面流浪一晚,圖個清閒,圖個不給孩子們添亂呢!想到這裡,從對面的柴堆上撿些枯草鋪在鐵門邊的一角,然後背靠牆壁緩緩地蹲下去。
“好在不是秋冬的夜晚。”她這樣想著忍不住把身體又蜷了蜷。一陣風兒吹過來,身子依然冷得發抖。有什麼辦法,夏末初秋的天氣本就這樣。
她把頭埋在胳膊上,但此時毫無睡意。回想起一天來發生的事,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的,對她心靈的碰觸很深。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反正她沒有別的路可走。
“宇軒,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為了你我的家庭,我只能辜負你的愛了。”遙看著蒼穹閃爍的星光,她不禁又想起了那雙溫存的眼神。假如時光能夠倒流,假如沒有這段殘酷的命運安排該有多好哇!可惜造化弄人,偏偏讓她經歷這樣的傷與痛······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場,她想象著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忍。其實她並不是異類,而是她所經歷的事不得不使她變得冰冷和麻木呵!
她的淚在往外流,和著心底的苦澀默默的流淌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倚著牆根睡著了,她還夢見自己的淚水長上了翅膀,化作快樂的天使,在一座彩虹邊盡情地跳著舞蹈。突然,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那座彩虹,天空下起冰冷的雨,她正焦急的無處躲藏,明宇軒快步走來,為她撐起一把大嗓····
“思蘭,思蘭,快醒醒,下雨了。”正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睜開眼眸,頭頂正是那把大傘,但喊她的人卻不是明宇軒,而是謝俊。
“你怎麼在這兒?”思蘭試著想站起來,但渾身痠疼,身上的衣服都淋溼了。昨晚她睡得很沉很沉,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的雨花。
謝俊很奇怪的盯著她問:“昨晚你就是在這兒呆了一晚上嗎?你真不怕出事呀?”
思蘭淡然一笑:“蒼天為被,厚土為床,不是另一種享受嗎?”緩緩的扶著牆根站起來,正要挪動一下鉛沉的雙腿,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昏黑,緊接著竟向地上栽去。
“哎,思蘭——”謝俊驚呼著忙一把抱住了她。
但思蘭已經失去了知覺,她的身上滾燙滾燙的,臉色蒼白得彷彿一張白紙。
謝俊焦急的呼喚著她的名字。此時街上已有了過往的行人,劉力正在追趕她那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當看到這一幕時竟像哥倫布發現了美洲新大陸:“哈哈,哈,這下又有好戲看囉!”
謝俊這時在上面喊她:“喂,劉力,過來幫下忙,思蘭病倒了。”
劉力卻把腦袋一擰,撅著老婆嘴兒說:“我可不敢惹她,像個混世閻王。”然後拽起自己的兩個孩子,趕緊躲到對面車棚裡去了——乖乖,熱鬧她還是要看的。
謝俊好氣又好笑,因為“混世閻王”正是人們送給他的綽號兒。“媽的,這個女人欠揍!”但思蘭還昏迷在自己懷裡呢!萬般無奈,只好使勁的用腳踢沈濤的門子了:“沈濤,快開門,沈濤——”他喊的聲音夠大,可惜沒把沈濤喊出來,倒把後院的“糊弄鬼兒”給喊出來了。
老太太眼見這一幕,先是一愣,接著追問:“她不是跟許梅走了嗎?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謝俊趕忙解釋說:“昨晚的事我不清楚,今早過來我只看到她就蜷縮在這裡。你別誤會,我是來找東西的。”
正說著,門吱呀一聲開了,沈濤拖拉著兩隻破爛不堪的舊拖鞋出現在他們面前,謝俊趕忙把思蘭塞給他說:“她燒得厲害,如果你稍微有一點愧疚的心理就趕快帶她去看醫生吧!”
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地上那堆柴草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