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水光粼粼、幾乎要委屈得哭出來,但是礙於萬玟的怒氣不敢哭出來,只是瑟縮著小聲道:“對、對不起……”
紀啟順看得出萬玟眼中的不忍,知曉她其實並不想責罵周杳,只是礙於自己是太虛門的內門弟子,不得不逼著周杳向自己道歉。於是笑著一擺手,道:“本就是紀某貿然上門,周小道友不過盡忠職守罷了。要道歉也該是在下道歉才是,哪裡好意思令周小道友為我折腰。”
見她這樣上道,萬玟的臉色也和緩了不少,但是過場還是要走一走的。於是依舊板著臉,輕輕一拍周杳的腦袋道:“紀師叔大人大量,不與你小孩子家家計較,還不謝過師叔?”
這回紀啟順不等周杳開口,便微笑搖頭:“哪裡就敢託大,令小道友稱我師叔?萍水相逢,還該各稱各的,一聲道友已是足矣。”說罷,又向二女一笑。
倒不是她不想與碧潭門人親近,而是現下九華眾派關係繁亂,餘元卜也並未與她說過太虛與碧潭是個什麼關係。就從明面上的關係而言,太虛、碧潭雖在一州,但往來關係卻並不密切,是以她自然不敢擅自與碧潭門人糾葛許多。
見她話語客氣,萬玟臉色這才徹底和緩下來,她打發走了周杳小姑娘。又一面微笑著引著紀啟順穿過石舫“碧潭洲”往碧潭內部走去,一面說著場面話:“其實道友要來的訊息,餘道長早先就吩咐下來了,範師姐幾番叮囑我等不可怠慢了道友去。”
“見天色漸晚,又恰逢上頭有師叔令我等去辦一件事務,料想道友許是明日才能到,我幾個就留了周師侄在此。此事是我安排不周了,她小孩子家家的沒經過事,還請道友要怪就怪罪於我吧。”
紀啟順被眼瞼跳得有些心慌意亂,便只是禮貌的客氣了一句:“道友不必這般客氣,我並不介意這些小節。”
大抵是從她的神色上看出了什麼端倪,又或者萬玟也無心閒聊。聽了紀啟順此言,她只是一笑,也並不再說話,而是默不作聲的在前頭帶路。
下了碧潭洲,眼前便是忽的豁然開朗。月光靜靜落在一片寬闊平靜的湖面上,可不正是“湖光明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而在這片無垠的水面上,一片亭臺樓閣淩水而起。一座座竹橋、石橋、白玉橋、拱橋、曲橋、纖道橋,連線著一座座或秀麗或精緻或恢弘或莊嚴的樓閣。
時有小舟從水面略過,帶來一陣輕靈的笑聲,叫紀啟順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贊碧潭果然彷彿仙境一般,當真不愧石舫上的那副對聯了。
太虛銅陵山,有七峰道長、三峰執事之說;到了碧潭閣則是六池道長、四閣管事。六池道長,自然是六位上品金丹道長主六池事務,每一池便是一脈道統承襲;四閣管事,則分別掌管庶務、賞罰、外務等四門主要宗門事務。這些都是典籍上有所記錄介紹的,但是說的含糊、只能知曉個大概。不過這也儘夠了,畢竟是其他門派,並不需要明白得分明。
萬玟引著紀啟順穿過許多竹木小橋,又曲曲折折的繞過許多水榭、迴廊,最後在一座氣勢恢弘的巨大玉橋前停下了。立在橋頭、透過晚間自水面騰起的霧氣望去,隱約可見盡頭挑破夜色的飛簷。
“我只能帶道友到這裡了,前頭便是許道長的寒池,我們外門弟子等閒不敢相擾的。”萬玟伸出手,遙遙一點橋的盡頭,又道:“許道長素喜清靜,所以門前也並無弟子侍立,平日偶有客至皆是至交好友,故而都是範師姐親自來迎。”
紀啟順望著空無一人的冷清玉橋,不由啞然失笑,心中卻聯想到餘元卜平日裡的做派。心中暗暗打趣自家師傅,不愧是一對好友,竟連平日裡的做派都這樣相似。正這樣想著,就見彷彿有一道人影破開夜霧自橋上來了,紀啟順心中暗想莫非是萬玟屢屢提及的範師姐,李樂山曾提到的小師妹?
果不其然,那人才至跟前,萬玟便笑著一拱手:“範師姐可算來了,聽說師姐前幾日受命去了中舍城,我還當是別人來接呢。”說罷,又轉向紀啟順,介紹道:“紀道友,這位便是許道長座下的範崢、範師姐。”
紀啟順微笑著望向對方,手抬到一般卻忽的一頓,隨即才抱拳行了禮。面上表情平靜從容,彷彿方才反常的一頓未曾發生過似的:“在下紀啟順,見過範道友。”
萬玟並未發現紀啟順的異常,轉過身又欲向範崢介紹紀啟順。卻見範崢微一抬手,冷聲肅容道:“毋需多言,我等早就認識了。”動作分外乾脆利落,一舉一動隱隱帶了殺伐之氣,秀美的容顏微沉,十分威嚴氣派。
紀啟順表面依舊從容的微笑著,暗地裡則絞盡腦汁的想著之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