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出去,又能逃多遠呢?無外乎是出去放放風,完了再被姚憲之逮回來罷了。這般打草驚蛇,我怕是也沒有第二次離開的機會了,真個賠了夫人又折兵!”
紀啟順還是笑:“荀道友聰慧過人,某難望項背。”
“要我說,你不過是不放心我,怕我與那姚憲之是一夥的!”荀自香哂然一笑,她雖生得柔美,說起話來卻十分直率,“所以我才要與你說我的來歷,若是不說,你恐怕更要疑心與我。這樣一來,且不是更要平添許多波折。”
見她這樣直率,紀啟順也不惱、也不遮掩,反坦白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還請道友見諒。再者,難道姚道友不是一個好同伴?”後半句話,卻是帶上了半分的調侃之意。
荀自香皺了眉,道:“你不必這樣試探我,我並不喜歡他。”
“是我唐突了。”紀啟順溫言道歉。
她並不反駁,是因為之前見到荀自香對玉佩展露出的情愫,她便確實在心中存了懷疑。她本並不是多疑的人,但是自從經歷蘇方的事情後,便不免在接人待物上越發謹小慎微。再者,姚憲之此事確實頗多蹊蹺,不可不小心。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幸而荀自香似乎也並不很在意:“你確實是唐突了,為了你能夠安下心來,我將來歷細細道明,其中真偽想必你自可以分辨。”
在荀自香還不記事兒的時候,她的父母便死於一場意外,一家人獨她活了下來。其實那會兒她還不叫荀自香,她爹媽死前還沒來得及給她起名兒,只有個叫“翠花”的乳名。
翠花兒啊,就受著村民們的接濟、吃著百家飯,一天天兒的混到了六七歲。這時候她雖還小,但也出落得十分標緻了。
隔壁的王大娘看著翠花兒就忍不住嘆氣:“翠花兒這樣的,出去說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怕是都沒人不信,真可惜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頭的命。
也不知是這王大娘烏鴉嘴,還是她命該如此。才說完這話兒,隔天翠花就不見了。後來依稀聽說這丫頭是被拐子拐走了,雖然還是有人報了官,但誰都明白這丫頭是不可能找回來了。
這柺子見翠花長得標緻,便沒往那些下作的地方賣,而是賣去了城裡一家青樓。那鴇母也是識貨的,將她買下後也不准她做那些粗使活計。且請了名師教以琴棋書畫等,又為她起了個風雅的名兒,決心將她培養成花魁一樣的人物。
就這樣日日錦衣玉食的教養了數年,終於用金銀堆出了這麼一個絕色的尤物。待到荀自香十五歲那年,終於掛牌做了樓中的清倌人'2'。她的才華、她的美貌,都令無數人為之傾倒。
然而,不管她究竟如風華絕代、豔冠當時,究竟也不過是個待價而沽的玩物罷了。所謂的清倌人,也不過只是出價不夠高罷了,終究還是到了梳攏'3'的那一天。那日她坐於畫屏後,透過層層綃紗望見被宴請來的賓客。雖然自從來到青樓的那日起就知道會有今朝,但是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溢位一片悲哀。
席間,忽有一白衣公子一擲千金,欲為她贖身。後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讓鴇母同意,當日便將她帶出青樓。那人並未透露來歷,只言可稱自己古月,說荀自香前世曾出手相救,故而今生報恩以斷因果。後來教會她修煉之法、增法器幾件,又指明千萬蓬丘之路,這才飄然而去了。
荀自香尋他多時,未果,只得往蓬丘來了。結果才到中舍城,就進了飛花客棧。她見姚憲之畫作中透露出的才情過人,便也放鬆了警惕,卻沒想到被其囚禁。
荀自香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十分平靜,唯有說到古月的時候表情才有了點波動,似喜似憂。
紀啟順冷眼看著,也瞧出了點名堂,因可憐對方身世坎坷,便隱晦的點撥道:“幸而那位古月道友知恩圖報,道友才能得此機緣脫離凡俗、斬斷紅塵。”雖說得含糊,但她知道荀自香定然能聽懂。果不其然,對方聞言便是一愣,但卻只是垂首不語。
沉默間,荀自香忽然看了看羅盤,旋即猛地站了起來:“他來了!”她有些慌亂的將玉佩遞給紀啟順,急促道:“這個只能保持一刻鐘的效用,你……”
紀啟順拍了拍她的肩膀,儘量平和的安撫道:“不必這樣不安,沒事的,相信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語氣太過平和,因而感染到了對方,反正荀自香就這樣漸漸安靜了下來。
她專注的盯著羅盤,在姚憲之進入前堂的一瞬間,激發了玉佩中的術法。只見一道清光從中散出,紀啟順的身形瞬息消失不見,就連羅盤都無法發現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