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起什麼疑心。
厚重的城門沉沉的開啟,在寂靜的深夜裡聽來彷彿是從遠古傳來的一聲遲緩的重嘆。
見著城門已開,良駒上的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便策馬揚鞭,濺起一地的塵土飛揚。朱岱一馬當先便騎了馬奔入京城之內,親隨們立刻揮鞭跟上,然而誰也沒有顧得著回頭細看,至極等那簌簌的煙塵落下,夜色重歸寂寥之後,在不遠處的雜草叢中忽然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籠煙的薄月之下隱隱從土坡後泥濘草堆裡露出一截玉臂。
翌日。
皇宮之外。
自從燕王朱昱以養病之名多時沒有入宮請安之後,這一日辰時他終於重返後庭覲見宣敬帝。過了巳時,因為生母懿妃在昭慶殿留飯,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等朱昱過了西直門出來斜眼便瞧見府中內侍吳明已經候在一旁了。他向前走了幾步,便見著吳明快步趕了上來,在身側微微一鞠躬,低聲稟告道:“剛剛得來的訊息。皇上得知瑞王殿下昨夜為了一個女子漏夜進城之事今早在寢宮內大發雷霆,如今已是宣了瑞王進宮訓斥。”
朱昱神色極淡,聞言也只是微微頷首,便聽得吳明繼續道:“另外,侍衛們已經在城外郊區找到梁小姐了。”
朱昱的腳步緩了緩,立在路中,吳明也忙停下腳步躬身道:“只是似乎是淋了一天的雨,被侍衛們發現的時候身子滾燙,已經昏倒在路邊不省人事了。奴才將人送回府中,正請了大夫來瞧。”
朱昱深不可測的面容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他蹙了蹙眉:“大夫怎麼說?”
吳明斟酌了一番用詞方道:“如今還在診治當中,應當是風寒無礙的,只是梁姑娘病因起源在體內,腹內糾葛,又連日勞累,心力交瘁,卻又是比普通風寒更加嚴重些。聽那大夫在那裡掉文‘病之得於歲氣者;一自正氣來;一自時氣來。正氣為病;以傷寒;傷暑為最著;皆以其極偏也。正氣;太一方之旺氣;本不病人;而人自觸之;謂之以人幹天;時氣;對沖方之戾氣;本能病人;以人幹天;則觸之者病;以天令人;則中之者固病;而不中者即染之。人氣處於獨;天氣統於同;所以正氣病無易;時氣病有易也。’雖然說得囉嗦,可是倒也是個理兒。”
裁剪冰綃4
朱昱面容陰沉下去,不待吳明說完便又加快了步子往後趕了幾步,邊走邊沉吟著道:“這個大夫可不可靠?你拿我的帖子去請賦閒在家的高太醫再去瞧她。”
吳明愣了愣,停住了腳步面露難色:“王爺,萬歲爺那已經為了瑞王殿下大發雷霆,若是被人曉得瑞王側妃在您那裡可不是自找麻煩嗎?她……她畢竟還是瑞王殿下的人,要是傳到萬歲爺那裡去或者被瑞王殿下知道……”吳明臉色踟躕,他壓低了聲音;“您又是知道瑞王的性格,還不鬧翻了天去。”
朱昱鼻中輕輕哼了一聲,仍舊道:“去請吧。”說完再不理會吳明,轉身一腳踏上了候在宮門外的軟轎當中。
燕王府。
梁臻夜眉心輕輕抖動了兩下,雖在半寐中可是仍舊雙眉微顰,彷彿不堪心中的痛苦。她在半夜裡終於幽幽轉醒,醒時卻發現自己是半倚在朱昱胸前,面前的男子面容憔悴,如同已經守了自己多日,心又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你醒了?”懷著少女的悸動立刻驚動了警醒的燕王,他睜開眼露出熬得通紅的血絲,卻仍舊是如沐春風地微笑著,“那一天怎麼就忽然不辭而別了?”
梁臻夜避開他注視的眼神,迅速縮到床角一側問道:“什麼日子了?”
朱昱仍舊是和煦的笑著,眼中分明有著快樂的神色:“如果你想問離你大婚的日子還有幾日,那麼抱歉,婚期就在昨日。你足足睡了三天,外面已經是亂的翻天覆地了。”
梁臻夜驚愕地呆了呆,待的反應過了便急匆匆地想要下地,卻不妨身子一軟就要跌坐在床簷側,好在朱昱就在她身旁,忙用手穩穩地扶住才沒讓臻夜摔倒在地。
“瑞王……瑞……”梁臻夜口中喃喃吐出三個字來,神色悽迷,彷彿靈魂出竅一般怔怔地望著眼前,卻又不知道看得是什麼。
朱昱眼中透出墨色,漸漸冷下來,然而手卻仍舊是牢牢地抓著梁臻夜的臂肘不肯鬆手:“如今人人都知道瑞王側妃梁氏逃婚,瑞王顏面盡失,又被皇上訓斥貪戀美色,胸無大志,即便你現在肯回去他也斷不能再要你了。”
梁臻夜沉默了一下,最後勉強笑了笑:“我已非完璧之身,又哪裡能再回去找他?”然後話還沒說完卻已經先失聲痛哭出來了。
朱昱沉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