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話,那點錢夠用什麼,你將來還要結婚,嫁妝總不能太寒酸,那點錢……”
“好了好了,我是嫁不掉了,所以你儘管放心,所有的錢都是你的,誰也得不到一文。”
蘇玟急了,連珠炮似地一氣說完,推開母親衝進自己房間。
多悲哀,血濃於水,錢又重於血,母親的邏輯大約是這樣的:你這個敗家女,瞎了眼找那種狼子野心的男朋友,把父親的公司賠掉不算,還連累到我將來養老的房子,你自己本身就是一筆濁本生意,嫁不掉養在家裡吃閒飯,若饒幸有人要你,還須花掉另一筆錢,別人的女兒生下來添光耀祖,只有你蘇玟拖累了一家。
這個想法太刻薄太偏激,蘇玟雙手緊緊捏成拳,不會的,母親絕不會這麼想,一定是她自己在火頭口不擇言語無倫次,可是翻來覆去,這幾句話始終在腦海裡盤旋,她長嘆一聲,又低頭去看手上的信,眼光落在銀行落款上,幾個大大莊重的字,權威而顯赫,她突然發怔,覺得彷彿在哪裡看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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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每一次痛苦,都渴望,每一次渴望,都失望】
蕭鎮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出醜過,鮮花攻勢與親自出馬都大敗而歸,眾目睽睽下被一個女子從‘鑽石王老五’斥為‘浪漫王老虎’,他苦笑,這女人莫不是鐵石心腸,不過又有些喜歡,真特別,平時只要公開場合表明身份,立刻花紅柳綠偎靠過來,嬌滴滴香風習習:“蕭先生你真是年輕有為,實在青年才俊。”
鶯鶯燕燕敬慕崇拜的不過是他的錢,而別人眼中的至寶在蘇玟面前成了垃圾,難得有女孩子不貪財畏權,把他當成平民百姓冷眼相待,他倒是越來越覺得她難能可貴。
既然捨不得只好繼續努力下去,他摸出手機找人:“我要XX公司文書管理部蘇玟小姐的背景資料,越快越好!”
打完電話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好像的確有蘇玟說的那種蠻橫作風,不過他習慣爭取利益,當然,愛情也是一種利益,jīng神上的獲取。
第二天仍有鮮花贈佳人,蕭鎮自認為不是個輕易退縮的人,勇氣與果斷是他一貫取勝法寶。
蘇玟手裡捧著百合束,心情也已經變了,真可恥,在知道蕭鎮就是段綾那家貸款抵押銀行的負責人後,不知怎麼的,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這次,她沒有把花棄之一旁不理,猶豫的,拿在手裡細看,心思飛到天外,送花的人是接受她房產抵押的人,權與利,相生相息的一對孿生子,令人仰頭而視縱然不yù諂媚攀爬也要忌之三分,如果蕭鎮再一次守在公司門口,蘇玟已沒有這個把握繼續強硬無情的冷嘲熱諷。
虛榮?趨炎附勢?笑話,哪有人具備真正的錚錚傲骨,這同軟弱一樣屬於人類基本特xìng,或多或少,一早根植於骨髓,只要你是個人,要吃飯穿衣,就不可能置身紅塵度外。
於是蘇玟臉紅,為自己做為人的悲哀。
同事們見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呆呆出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相視疑問摸不到路數,嘴上不敢問,更不敢再刻薄,畢竟年輕女孩子向來多一條機會,你看,這不馬上就有王子追求了,這天下午所有話題都含糊地圍繞一箇中心思想:還是生女兒好!
還好蕭鎮沒有再接再厲地守在門口,第二天,他婉轉地,打來電話:“蘇小姐嗎?我想請你吃晚飯,作為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
口氣是跟電視裡大眾愛情連續劇學的,溫和且不失堅定,接電話前半小時蘇玟才接到他送來的花,面對面葉茂香濃地橫放在辦公桌上,一時倒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
“蘇小姐,我們之間總要有個結果,是不是?不如出來吃頓飯談個清楚吧。”蕭鎮乘機說,“而且,若要仔細算,這並不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了。”
“呃……嗯。”蘇玟支支吾吾,前面許大姐看她的眼神已經很曖mei了。
“那就說定了。今天晚上六點我來接你,好嗎?”
“不,你說個地方我自己來。”
“也好,我在蘇香閣訂了位子,我們六點見面,不見不散,好嗎?”
“好。”
匆匆掛了電話,蘇玟忐忑不安,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冷笑:“真沒志氣,什麼結果不結果的,你逃不掉是看中了他的權。”
自鄙自怨了一下午,出門時還是情不自禁地照了照鏡子,補了顏sè鮮一些的口紅。
恍惚的,她似乎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可羞於承認,於是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