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而她心性窄小,前次在皇后殿外爭執必然被她視作莫大的過節。眼下她在,必然會不失時機報復於我,今日的事算是麻煩了。
果然秦芳儀作勢行了半個禮,掩嘴輕笑著,拖長了尾音道:“嬪妾道是誰呢?原來是皇上從前最喜歡的貴嬪娘娘呀,難怪啊難怪,貴人走路多橫行麼。”
她刻意在“從前”二字是說得腔調十足,諷刺我如今的失寵。這次是我無心衝撞在前,少不得忍氣吞聲道:“請陸姐姐見諒。”
陸昭儀尚未開口,秦芳儀故作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道:“喲!貴嬪娘娘這喊得是哪門子姐姐呀,昭儀表姐可是隻有嬪妾這一個妹妹,什麼時候娘娘也來湊這份熱鬧了呢?”我心頭萌發怒意,縱然我今日落魄,你又何需這般苦苦相逼,想我昔日得意時,也並未有半分踩低你,怎的我一失寵,你卻次次來招惹不休。然而陸昭儀在,我終究還是屏住了心頭的惱怒。
秦芳儀見我不說話,越發得意,道:“貴嬪娘娘不是一向最講究規矩尊卑的麼,怎麼見了嬪妾表姐不稱呼一聲‘娘娘’,也不自稱‘嬪妾’了呢?”
我微微舉目,正迎上她笑容得意的臉龐,陸昭儀只沉著臉一言不發。我們三人說到底都已是沒有皇恩眷顧的女子了,同是天涯淪落,又何必這樣彼此苦苦為難。
秦芳儀自然不會想到這一層,今日有她表姐為她撐腰,又是我先理虧,她自然是視作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肯輕輕放過。
於是我端正行了一禮,只對著陸昭儀道:“嬪妾失禮,請昭儀娘娘恕罪。”
陸昭儀點了點頭算是諒解,道:“罷了,你走吧。”
我正欲起身,秦芳儀忙道:“表姐,她無理在先,你怎麼就讓她這麼走了?”
陸昭儀微有驚訝,望著秦芳儀道:“算了,本宮哪有心思站在冷風口和她折騰。讓她走便是了。”
秦芳儀抿嘴急道:“表姐糊塗了!如今慕容妃不得皇上寵愛,敬妃庸庸碌碌,端妃藥罐子一個,三妃之下就是以您為尊了。表姐若是現在不拿出九嬪之首的款兒來服眾立威,以後宮裡誰還記得你這個昭儀娘娘哪。”她微微一笑,湊近了陸昭儀道:“過去皇上最喜歡慕容妃雷厲風行的樣子,說不定表姐這一立威,皇上又喜歡你了呢。”她又恨恨追上一句:“表姐,她得寵的時候皇上可冷落了我們不少呢!”
陸昭儀明顯被說動,臉上微露喜色,瞬間又冷怒,道:“表妹果然聰明。”
我聞言苦笑,玄凌喜歡慕容妃,未必真是因為她果決的性子。陸昭儀沒有慕容妃的身世容貌,卻欲仿慕容妃之行,真的愚蠢可笑之極。
陸昭儀端正神色,剎那間威風凜凜道:“你就給本宮跪在這風口裡好好思過。”她回頭喚一個宮女:“燕兒,給本宮盯著她跪足半個時辰才許起身。”
半個時辰!又是跪半個時辰!我的惱與恨瞬間湧上心頭,她真把自己當作了當日的皙華夫人麼?
陸昭儀施施然離開,秦芳儀跟隨兩步,轉頭道:“貴嬪娘娘如今沒有身孕,是跪不壞身子的,想來無妨。”她的話如芒刺直扎我心扉之中,猛然又回憶起那一日在宓秀宮難言的傷痛,頓時神色僵在了那裡。秦芳儀說著媚然一笑,做出了一個讓我震驚又痛恨無比的行為,她輕輕啟櫻桃紅唇,“撲”地一聲將一口口水唾在我面上。
奇恥大辱!我瞬間緊緊閉上雙目,迅速轉開的臉並不能避開她蓄意的唾面之辱,那一口口水落在了我的耳側。她愉快的笑了,笑得得意而放肆,一邊笑一邊道:“貴嬪娘娘可不要生氣啊,嬪妾是受昭儀娘娘命教訓娘娘的,這一點口水就請娘娘笑納吧。”
我冷冷轉過臉,用力盯著她帶笑的臉。即便當初對麗貴嬪,我也沒有如此憎惡。她被我的目光震懾,不免有些害怕,一時訥訥,很快又嗤笑著彎下腰來對道:“娘娘別瞪著嬪妾呀!難道——你還以為你是過去的莞貴嬪麼?”
她笑著走了,笑聲在空洞的風聲嗚咽的永巷裡格外刺耳。口水的溫熱在冷風裡很快變得冰涼而乾澀,溼潤慢慢滑落、慢慢被風乾的感覺使耳側的面板有僵硬的麻木。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下等宮人經過,用冷漠、好奇而輕蔑的目光掃視過。
看守我的宮女燕兒有侷促的不安,小聲道:“娘娘,要不起來吧?奴婢不會說出去的。”我搖頭,也沒有用手去擦拭耳邊的口水,只是依舊跪在風口,保持著腰身筆直的姿勢,頭腦中是近乎殘酷的冷靜。
是,我是一個沒有子嗣,也沒有夫君疼惜的女子。我是這個深宮裡的女子,一個已經失去了君王寵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