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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哀求似字字戳在我心上。我不願再聽,也不願再看,用力掙脫了麗貴嬪的手跑了出去。
冷宮外的空氣此刻聞來是難得的新鮮,我強行壓制下胃中翻騰踴躍的噁心感覺,似乎從一個噩夢裡甦醒過來。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後宮的另一幕。這樣場景讓我害怕並且厭惡。
眉莊追出來輕拍我的背,溫和道:“還好吧?”
我點點頭,道:“姐姐帶我來冷宮,不是讓專程讓我來看麗貴嬪的吧?”
她微微一笑,道:“留意到麗貴嬪身邊那個女子了麼?”
我蹙一蹙眉,只是不語。眉莊曉得我厭惡那種噁心,曼聲道:“她是皇上以前的芳嬪呵。”
這個名字我並不熟悉,玄凌自先皇后死後多有內寵。而嬪,並不是很高的位份。即便如今宮中,亦有杜恬嬪、劉慎嬪、汪睦嬪、趙韻嬪四人。芳嬪,實在是我不曉得的。
眉莊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慢慢道:“芳嬪比我們早三年入宮,初封才人,進芳貴人、良娣,承恩半年後有身孕進封芳嬪,也很得了一段時間的風光,可惜失足小產,她因為太過傷心而失意於皇上,後來又口出怨言汙衊華妃殺害她腹中子,所以被打入冷宮。”
我凝眸於她,輕聲道:“姐姐怕我步上她的後塵?”
眉莊道:“她是否真的汙衊華妃並無人知道,只是皇上信了她是汙衊。俗話說‘見面三分情’,芳嬪一味沉溺於自己失子之痛而不顧皇上,連見面分辯的機會也沒有,只怕就算是冤枉也只能冤枉了。”眉莊說完,右手猛地一指冷宮,手腕上的金鐲相互碰觸發出“嘩啦”一聲脆響,話音一重頗含了幾分厲色和痛心,道:“這就是前車之鑑!你若一味消沉下去,她們倆的現狀就會是你日後的下場!”
我靜默不言,肅殺的風從耳邊呼嘯而去,乾枯發黃的樹葉被風捲在塵灰中不由自主地打著卷兒。冷宮前空曠的場地上零星棲息著幾隻烏鴉,沉默地啄著自己的羽毛,偶爾發出“嘎”一聲嘶啞的鳴叫聲,當真是無限淒涼。
我輕聲道:“姐姐怎麼會來冷宮發現麗貴嬪和芳嬪。”
眉莊神色急劇一冷,眼中掠過一絲雪亮的恨意:“芳嬪的事我不過是湊巧得知。至於麗貴嬪——當日推我下水之事她亦有份。只要一見到她,我便會永遠牢記慕容氏如何坑害我。我必要讓慕容賤人也來嚐嚐冷宮裡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眉莊的愛與恨向來比我分明。
我抬手輕輕拂去她肩頭薄薄的灰塵,道:“從小姐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若一心想要,必然能得到。”我停一停,看著眉莊道:“恕我多言,如今皇上對姐姐這樣可有可無——多半也是姐姐自己不肯要這恩寵吧?”
眉莊凜然轉眸:“我心中唯一牽念的,只有怎樣殺了賤人。皇上的恩寵固然重要,卻不可靠,難道我能依靠他為我報仇麼?”
我默然片刻,伸出手,道:“天涼了,姐姐和我先回去罷。”
許是懷著驚動的心事,這一路迢迢走得越發慢。眉莊的話言盡於此,再沒有多說一句。只是一路上都緊緊握住我的手,以她手心的溫度,溫暖我沉思中冰涼的手。
走至上林苑的偏門,眉莊道:“我先回宮去了,你——仔細思量吧。”
我點點頭,自永巷擇了近路往自己宮中去。永巷無盡的穿堂風在秋冬尤為凜冽,兩側更是四通八達,無處不有風來,吹得錦兜披風上的風毛軟軟拂在面上,隱約遮住了視線。
斜刺裡橫出一個人來,我躲避不及,迎面撞在那人身上。只聞得“哎喲”一聲,抬頭看去,正是恬嬪宮中的主位陸昭儀。
陸昭儀本是玄凌繼位之初入宮的妃子,位分雖只高我一級,卻是九嬪之首,在宮中的資歷遠遠在我之上。我見撞著了她,忙站立一邊請安告罪。陸昭儀失寵多年,在宮中一直安分守己,遇事也是躲避的時候多,甚少惹是生非。她見撞著了人,倒先生出了一種避讓不安的情態,本不欲多言,然而待看清了是我,忽然神色一變,生了幾分怒意和威嚴出來。
我曉得不好,也不願在這個時候招惹是非,於是神色愈加謙卑恭謹。陸昭儀的怒氣卻並沒有下去,道:“莞貴嬪走路怎麼沒有規矩,幾月不見皇上而已,難道宮中的禮節都忘記了麼?!”
我忙道:“是我不好,衝撞了陸姐姐。”
她身邊閃出一陣嬌媚而輕狂的輕笑,我想亦不用想,便知道是秦芳儀在了。秦芳儀是陸昭儀的遠房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