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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昨晚,衛侯與衡侯出了點事。”他一邊在御榻上披衣一邊說:“兩位夫人夜半叩閽,稱他們宴罷回家之後嘔吐不止,胸腹絞痛,須臾之間命懸一線。醫者束手無策,不知是什麼症狀。病發得太蹊蹺,夫人們不肯罷休。宮門啟禁,她們竟跪在雪地裡,要等天亮見我。”素盈詫道:“今春相爺遇刺也不曾夜奏驚駕,她們何苦為難自己。”

“那兩位夫人性子剛烈是出了名的,白衣叩閽已有殉夫決心。她們是我的堂姐,又是身加榮封的誥命夫人,門禁上不敢視之等閒,悄悄通傳至潘公公。潘公公見我未睡,才據實稟告。”

素盈更奇:“她們莫非疑在宮裡中毒?”皇帝深深地看了素盈一眼,說:“昨日的詩作,你也全都見過。衛侯衡侯之作暗嘲東宮,儘管如此,洵還是親自持觴賜酒。喝了酒的人齊齊暴病豈不太巧?”

此時外間通報丹茜宮宮人跪迎後駕。皇帝喚素盈到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柔聲說:“我昨晚已吩咐過,待太子起身就讓他來。一會兒你留在這裡。”

睿洵回京不久便遇著蘭陵郡王遇刺、衛衡二侯中毒,出事的人都與他立場不和。素盈當然知道多心的人會怎樣猜測。皇帝留她參與此事,不過是要外人知道後宮站在太子一邊。她款款笑道:“妾當然該盡綿薄之力。”說罷出帷吩咐女官們等候。

為首的崔落花低喚一聲“娘娘”,遞上一卷細細的蠟封紙。白蠟中摻了金藍兩色粉末,乃是素颯特製來傳遞密令的封蠟。素盈揹著人將紙碾開,見上面蠅頭小字寫著:“昨夜彗犯太微,《歷》雲‘宮人不安,女主有憂’。今依《符》奏‘臣謀主’。雖無大涉,宜從謹慎,切記切記。”素盈暗喜素颯結交了星官,壓低聲問:“這是幾時來的?”崔落花道:“軒茵剛才帶進來。”素盈點點頭,將紙條在崔落花所提宮燈上燒了。那紙也是特製,一沾水火轉瞬即逝,“噗”的化為一絲白煙杳無蹤跡。

不一會兒微光初綻,睿洵進宮叩問聖安,朗朗自陳冬宴始末,沉著地為自己剖白。皇帝寬慰幾句,忽然轉臉問素盈:“皇后怎麼看?”

素盈未料他會先問她的想法,幸而心中已有主意,不慌不忙地答:“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當然不美。奈何兩位侯爵夫人白衣血書訴冤,不肯善罷甘休。以妾愚見,此事不宜久拖,以詔獄去辦,審不出來只管責罰大理寺卿,也算對衛侯衡侯有所交待。”

她話音方落,睿洵就不同意:“二侯患病還不知是否偶然。哪有病因未明就以詔獄過問的道理?”素盈掃他一眼,繼續說:“一國儲君涉入此事已屬難堪,如若草草帶過,更有此地無銀之嫌。不如殿下親口請求朝廷秉公處理,方顯出殿下心跡昭彰。”

睿洵笑道:“兒臣受什麼樣的非議還是其次。皇家舉動,影響非常。詔獄一出,人皆以為二侯在宮中受害。宮廷本是至尊之地,出此齷齪之事,會引來怎樣的反響,娘娘可曾想過?”

一個說得正大無私,一個講得冠冕堂皇,他們不約而同去看皇帝的反應,見他對這番對話興趣索然,好像對兩邊皆不滿意。於是素盈婉婉說一聲“婦人見識有限”便不再多言,睿洵也謙然道:“娘娘用心良苦。兒臣唐突,還望娘娘包涵。”

皇帝半躺在床,微笑看著他們兩人一言一答,卻什麼也不說。素盈與睿洵都想聽他有什麼見地,可他只是蜷起膝仰臥在床上,臉上一派安詳。宮中靜了片刻之後,他短促地笑了一聲,道:“元日開經筵時請的高僧,要提前四十九天入宮。是不是今天?”

他忽然換了話題,睿洵怔了怔才道:“正是。”

皇帝又道:“我剛才在想,彗星夜出是天怒之示。近來身體轉安,正該親身祝禱才不至於褻瀆神明。可是再想想,經筵比冬宴還耗精神,還是交給你辦。”他頓了頓又道:“你就好好地做這件事吧。要誠心禮敬,尤其要留心言語,不可怠慢。衛侯衡侯的事既然與你無關,你從今就不必過問了。”睿洵見父皇又將一事交付,心中頓感欣喜。

素盈早知道抹黑儲君之舉無論出自誰手,都不容易成功。然而大臣飲酒中毒,皇帝還要睿洵在月餘之後又做朝廷表率,倒是始料不及的。

皇帝又向她道:“今日可召兩位夫人來,你代我寬慰幾句。既然皇后也以為有人暗中挑唆兩位夫人,不妨探問她們的口風。”他輕輕拍了拍素盈放在床沿上的手,說:“看來昨夜的彗星真是來勢洶洶。不過我總覺得,這一次一定能夠逢凶化吉。”

重演

這日天色無光,素璃對窗而坐仍覺眼前灰暗,總覺得胸中氣滯不暢,時時長吁短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