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的眼眸,動了動嘴唇:“如果失去這扇屏障,人們會怎麼想呢?‘都是因為皇帝無能,換一個人當皇帝,一切都會變好’……”素盈忽的哆嗦了一下。
皇帝落寞地說:“不是他一直騙了我。是我一直捨不得他。剷除他有什麼好處?反對他的朝臣取代他,做他做過的事。自古至今都是這樣。”
“現在你不會說‘陛下終究是陛下’了吧?”他向素盈微笑,說:“我和他,不過是兩個自私的傢伙。他不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不想承擔所有的責任和過錯……”
刺殺
“一切都像陛下說的那樣啊……”芳鸞心中默默地說著,拿出一支匕首。
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急忙將袖子放下,遮住了匕首。
“夫人,這些年辛苦你了。”琚含玄背對著月光,說話時口氣柔和。芳鸞警惕地看著他。他又說:“我有些事情與你說。哦,對了,明天是十五……這些事你會從聖上那裡聽到。出了這麼多事,明日你還是不要去宮裡了。”
“你果然一直都知道。”芳鸞微笑了一下,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可是二十年來一次也沒有阻撓。”
“我成全還來不及,為什麼要阻撓呢?”琚含玄淺淺地笑著說:“如果皇帝對我的生活一無所知,一定會生出許多猜忌。讓他信賴的人,把我的生活點滴告訴他,定期讓他安心——這不是很好嗎?夫人,你辛苦了。這件事情再也沒有必要。有一段旅程,是屬於另一些人的。你站在自己的終點,目送我們吧。”
芳鸞立刻抖刃去刺他,他輕鬆地躲開,反手一下打在芳鸞的後背。
只是那麼一下,芳鸞一點感覺也沒有,又回身去刺他,卻看見他手裡的長錐染血,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芳鸞這時候才覺得背上劇痛,難以置信地伸手摸了一下,滿手都染上血。匕首也失落在地。“夫人,不止是我從來不喜歡你。”琚含玄扶住她,面不改色地說:“皇帝也從來不喜歡你——他完全有能力殺死我,何必藉助你的手?只是讓你以為自己很重要罷了……傻女人啊!”
【芳鸞vs含玄】
太平
“大臣們很快會重新分黨。朝廷很快會有活力。”皇帝對素盈說:“這是朝廷最有趣的部分。”雖然只是酒瓶裝新酒,但是至少有了新鮮味道。素盈看著他,輕盈地笑起來:“陛下像個迷戀一種遊戲的孩子。”
他呵呵地笑了笑說:“為什麼不留戀呢?這就是我的一生。”
【素盈&深泓】
宦官站在船尾用絲帶勾住蓮蓬,藉著船行之力將之提起,再仔細剝了敬奉帝后。靜靜的湖面上,粉紅雪白的蓮花從船邊拂過,黃衣宦官熟練地提起一個又一個翠綠的蓮蓬。阿壽的眼睛痴迷地盯著這一切,身子如釘住一般不肯挪半步。素盈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安分得很就稍稍放心,轉眼才察覺自己也被人專注地看著。
“皇后對那個孩子真是情深意重。”皇帝問:“還記不記得法善曾說,‘情發自天然’?”
素盈嫣然道:“那樣奇特的說法,怎麼會忘記。”
他彷彿開玩笑似的說:“皇后與歆兒並沒有天然的聯絡,卻情深至此。下一次可以問一問法善,看他如何解釋。”
素盈無可奈何:“他一定會說,這就是‘用’情。”
“皇后從來不曾對誰‘用’過情嗎?”
素盈喉中一哽,忙用一個淺笑掩飾道:“那是精明人的遊戲。妾哪有用情的本事呢?”
“聰明人……”皇帝笑著飲一杯清酒,說:“聰明人哪裡還有‘情’可用啊。”
荷風掠過,素盈看著這個對著美景逍遙飲酒的男人,心想這大約是一生最後的美滿時刻。晴天,微風,花,偶爾一兩聲鶯啼鸝囀,心靜神怡地遊湖,慢條斯理地對話,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她和阿壽。麻煩的人都走了,或者還沒有來。素盈沉浸在這份寧怡之中,偷偷地想:為了換這一刻,一切都值得。
她不希望此時他的心中仍是那麼通透,於是輕聲嚅囁:“陛下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少年,用十年的愛與被愛,換一年時間實現心願。他是一個聰明人嗎?”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也許是吧。”
“那麼妾相信,聰明人一定是有情的。”素盈垂著頭撥弄玉盤裡的蓮子,說:“他自以為拋棄了情的時候,心裡不是還有一個牽掛嗎?”
【還是素盈&深泓】
詛咒
“你不是想聽我這一生的故事嗎?”他背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