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孤身一人住在一間破敗的小院子裡。他早年喪妻,一人辛辛苦苦地養大了一個兒子,可是幾十年前,連這唯一的兒子也被進村屠殺的韃子給殺死了,連一滴血脈也未能留下。
劉大爺一人孤獨慣了,突然多了宋芸娘這麼一個人,又是極其乖巧懂事的女子,就好似他的孫女兒一般。劉大爺一心要將宋芸娘照顧好,情不自禁地拿出了他所有的米糧和蔬菜,又將家裡唯一的一張炕讓給宋芸娘住,自己則在正房搭了個小鋪隨便將就一下。
劉大爺的熱情、善良和無私令宋芸娘既感激又慚愧。她看著劉大爺又破又小的住宅,又發現每日的食物越來越少,越來越粗糙,心知多了自己這一張嘴,劉大爺又是恨不得盡其所能來招待自己,只怕過不了幾日,要將劉大爺僅有的一點兒存糧吃完。感動之餘,她又在心裡暗下決心,若有幸回到張家堡,一定要好好報答劉大爺的這一番恩情。
至於丁大山為何一去不返、遲遲沒有音訊,宋芸娘和劉大爺心中焦急,但表面上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邊境險境重重,劉莊又正好坐落在土匪所在的青峰山腳下,若丁大山半個月後仍然不返,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宋芸娘已經打定了主意,若半個月後丁大山仍然沒有音訊,那麼到時候無論劉大爺如何反對,她也要自行上路返回張家堡。到那個時候,自己胎象應該已經穩定,再扮成男子,一路上多加小心,應該問題不大,總比留在這裡坐吃山空要好。
這一日,劉大爺興沖沖地扛著鋤頭回到家裡,臉上充滿了興奮的喜色。一看到正拿著掃帚掃院子的宋芸娘,急忙三兩步走過來攔住了她,“芸娘,使不得,不是說了要你靜養嗎?怎麼又幹起活兒來啦!”
宋芸娘直起腰,無奈地笑了笑,“劉大爺,我都在炕上躺了這麼多天,骨頭都躺軟了。這麼點兒小活不礙事的,就讓我出出力吧,老是白吃白住的,還盡麻煩您照顧,多不好意思?”
劉大爺眼睛一瞪,“芸娘,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有你在這兒和我說說笑笑,逗我解悶,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你就只管安心養胎,一心一意等候你的相公和哥哥來接你。”
宋芸娘想到毫無音訊的丁大山,不禁神色一黯。劉大爺心下了然,頓了頓,眉飛色舞地笑道:“芸娘,我剛剛在村口聽到了一個喜訊。”
“什麼喜訊?”芸娘也來了興致。
“我們劉莊東邊的那座青峰山,本來是個極好的地方。山上有采不完的野果,拾不盡的柴火,打不夠的獵物……”劉大爺笑呵呵地坐在芸娘端過來的凳子上,又示意芸娘也坐下,饒有興致地話起了家常,“可是前些年,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土匪,在半山腰建了寨子,佔山為王,還時時下山騷擾,害得村民們不敢踏足青峰山半步。這回可好,我剛剛聽說朝廷派軍隊到青峰山剿匪,昨日晚上,已經將他們的老窩都給端了。他們的那什麼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的,一個都沒能逃脫。這回可好了,這青峰山又清靜囉,又是咱們的囉……”
劉大爺話還未說完,宋芸娘已經急急起身問道:“軍隊剿匪?您可知道是什麼軍隊?”
“這個……”劉大爺皺起了眉頭,“這個我倒沒有細問,好像是什麼周將軍的遊擊軍吧……”
宋芸娘身子一軟,又坐回了凳子上,心中又驚又喜又有些失望。她本以為是蕭靖北已經查詢到了自己的訊息,帶著軍隊上山剿匪,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是周將軍的遊擊軍……
宋芸娘突然眼睛一亮,心中生起了新的希望,她心想:“周將軍……安平哥不是正在周將軍的軍隊裡嗎?我也許可以讓安平哥幫我帶信……”可是轉念一想,她又有些膽怯,上次那般傷害了許安平,本來覺得親如兄長的人現在卻無形中有了隔閡,她實在有些害怕去找他……
儘管如此,宋芸娘仍是決定厚著臉皮去試一試,她看向劉大爺,求道:“劉大爺,不知周將軍的軍隊還在不在這裡,我有熟人在裡面,想去找一找他。”
劉大爺聽聞此言,急忙出去找知情的村民詢問,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回來了,還沒有進門便在門外大聲嚷著:“芸娘,好訊息,好訊息。我去打聽過了,軍隊還駐紮在山下,聽說還要清點繳獲的賊贓,搜尋逃脫的土匪,可能還要駐留數日。你的熟人姓甚名誰,我去替你打聽打聽。”
宋芸娘想了想,起身道:“劉大爺,軍隊駐紮的地方離這裡遠嗎?不如我和您一道去尋吧!”
劉大爺看著芸娘消瘦而蒼白的臉,心知她這幾日雖然一直靜躺,但是卻沒能好好滋補,身體仍是虛弱,便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