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之色、言語尖刻,孟嬌懿又垂首默然不語,便認為她想著快些與蕭家了斷,二話不說便寫下了和離書,卻未曾想過問問她的意見,心中也沒有太多不捨。蕭靖北眉頭緊緊蹙起,他有些心懼:莫非自己真如靖嫻所說,是一個薄情之人?
可他轉念又想到芸娘,只覺得心中充滿了甜蜜,他想起芸孃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覺得自己連片刻都不願和她分離。他嘗試著假設自己是否也能平靜地接受和芸孃的分離,可一產生這種念頭,便立刻覺得呼吸一滯,心頭刺痛。看來自己對孟嬌懿並非薄情,而是不夠用情。想到這裡,他又覺得十分愧疚,面上也現出了難過的神色,黯然道:“靖嫻,就算我對不住你四……對不住孟嬌懿吧!”
蕭靖嫻神色一喜,忙道:“不,四哥,還來得及。你不要娶宋芸娘,等咱們安頓下來,你去京城接四嫂好不好,我們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李氏已忍不住怒喝:“靖嫻,什麼時候你四哥的親事輪得上你說話了?”
蕭靖嫻身子微微一抖,往後縮了縮,垂頭不語。
李氏繼續道:“你四哥和孟家小姐已然和離,現在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是公侯家的小姐,哪怕和離了,也仍會再嫁入豪門,怎麼可能跟著咱們在這邊堡受苦?若她當真如你所說對你四哥一片真心,又怎會同意和他和離,拋夫棄子,一人在京城獨享清福?你四哥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軍戶,和她已是雲泥之別,咱們不做那樣的春秋大夢,還是好好地將芸娘娶回來,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她見剛才蕭靖北面露愧疚之色,擔心蕭靖北被蕭靖嫻說動,喚起了對孟嬌懿的情義,便忙出聲打斷。
“不,四嫂不是那樣的人,她絕不會嫁給別人的,四哥,你信我,信四嫂……”蕭靖嫻還在猶自爭辯著,李氏已厲聲喝道:“住口。你還有沒有規矩,沒出嫁的女兒家,張口閉口情義、婚事的,這些話都是你說得的?更何況這是你四哥的事情。我看你也是大了,心也野了,現在越發有能耐了,連家都不怎麼回了。反正你已經及笄了,你也別操心你四哥的事情,先好好操心你自己的親事吧!”李氏見蕭靖嫻越說越過,便忍不住斥責了她,語氣也過於重了些。蕭靖嫻一呆,隨即漲紅了臉,又羞又惱地哭著跑出了正屋。
蕭靖北愣愣看著已然冷卻的飯菜,覺得心也有些涼。
李氏嘆了口氣,“靖嫻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吃飯的時候鬧出這麼一回子事情來,害得我們飯沒有吃飽,氣倒是氣飽了。”她心疼地看著蕭靖北,“四郎,餓壞了吧,我讓王姨娘把飯菜端去熱一熱?”想了想,又道:“唉,也不知她勸住了鈺哥兒沒有?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蕭靖北經歷了這麼一場變故,也十分疲憊,他昨晚一夜未休息好,今天又站了一天崗,現在倦意更濃,便輕聲道:“母親,不用麻煩了,剛才餓過頭了,現在已經不想吃了。母親,我有話要和您說。”
李氏眉頭一皺,“那怎麼行,身體餓壞了可不行。”說罷便起身去喚王姨娘。
王姨娘輕手輕腳的從隔壁房裡走出來,輕聲道:“姐姐,好不容易把那個小祖宗給哄睡著了。”
李氏鬆了口氣,“玥兒,辛苦了。你剛才也沒有怎麼吃,餓壞了吧?飯菜都冷了,你端去廚房熱一熱,咱們再吃一點兒?”
“哎,好的。”王姨娘一邊應著,一邊去端冷了的飯菜,蕭靖北忙上前幫忙。
王姨娘便悄聲問道:“四爺,靖嫻怎麼啦?剛剛跑進房裡,一言不發,哭得厲害?”
蕭靖北搖了搖頭,寬慰道:“沒事兒,小女孩嬌氣,明天就好了。”
王姨娘雖不知具體緣由,但也有些心知肚明,她面帶歉意地說:“四爺,靖嫻還小,不懂事。有什麼事情,您別和她計較。”
蕭靖北看著華髮早生的王姨娘,想到她雖是母親的丫鬟出生,但當年也是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倒是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養的嬌貴,可是現在家裡的粗活、累活卻都是她一人在忙活。他心中澀然,便默默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夜幕下的交心
王姨娘去了廚房後,蕭靖北便將今日徐文軒想求娶靖嫻一事告訴了李氏。
李氏很有些吃驚,“這徐文軒何時對靖嫻有了這樣的心思?我們一路上同行了一段時日,倒全然沒有看出來。莫非他們私下裡瞞著我們有過接觸,還產生了私情?”
蕭靖北微微愣了下,搖頭笑道:“應該不會吧,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