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帳,夏寶丁對旺童的辦事效率很不滿意,慫恿著她再去李拓那裡碰碰運氣,旺童卻在營帳裡坐下,沒有了出門的意思,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一口就喝完了,擦了擦嘴巴,“找誰都行,就是不能找李拓。”
“他是什麼寶嗎,要你這麼藏著掖著?你不去,我去找他,趙辛和他多年情誼,他自會幫忙。”夏寶丁氣極,甚至有些口不擇言起來,旺童“哎哎”幾聲叫住她,“你只道你為你相公著急,他就不為他家人著急了?也多為別人想想。”
夏寶丁站住腳步,遂想起李拓的娘被蒼兵所俘,生死不明,李慕面對著背信與棄義兩條道路,不可兼得,李拓所面臨的困難遠比自己眼下只是心中憂懼要嚴重的多。
旺童嘆了口氣,“你若此時因為你自己的恐慌,去找他幫忙,讓他出主意,實在太可笑了。”
夏寶丁不但沒有被這句話所激怒,反而被漸漸安撫,坐在桌邊,一言不發。旺童餘光裡見夏寶丁不再焦急著去拯救她的小相公,也舒了口氣。
李拓問題眼下才是燃眉之急,還有一個潛在的憂慮,是旺童想到了,但卻沒敢說出口的。李拓的身份尷尬,是蒼國公主與趙國大將之子,倘若嶺西王以此為由,讓李拓從軍營撤離回京,那麼李家多年經營就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毀於一旦。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倘若趙長衡對李拓心存芥蒂,不論在軍營,還是在日後登基,天下太平之時,李拓的危機就永遠不會被解除。
旺童皺著眉頭胡思亂想著,連夏寶丁走了出去,李拓進了營帳都沒有發現,直至李拓輕聲開口,才打破迷思。
“王旺童,你可有主意?幫幫我。”
作者有話要說:
☆、李慕之死
旺童急忙起身,扭頭見李拓正站在自己身後,給他搬了張凳子,示意他坐,李拓卻只是站著,“你可有何主意?”
旺童搖了搖頭,軍帳內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旺童只覺得千言萬語都顯得無力,想要拉李拓一把,才發覺自己壓根沒有能力這麼做。多年來一直受李拓一家照顧,眼下卻無絲毫辦法,讓旺童也陷入痛苦之中,李拓看著旺童,良久才把視線移開,頷首向外走,“問你也無用,他們自會有打算的。”
旺童伸手拉住李拓衣袖,怯怯地,“你先別走。”
李拓回過頭,“怎麼了?”
“我們一起去我爹那兒問問,一定會有辦法的。”
“此事乃軍中機密,不得告知王伯伯。”李拓垂眸,“眼下情況危急,這類錯誤,更是犯不得。”
旺童無言以對,李拓回頭要走,旺童卻還是拽著他的衣袖不放,“我去找我爹,你別去,不就成了?”
李拓抿唇笑了笑,抽回自己的胳膊,默默搖首,走出了營帳外。旺童緊緊咬唇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如同一塊巨石頂在胸口,悶沉得厲害。
很多年以後,旺童回想起那日,還是覺得心中有愧。那是李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為無措而向自己求助,旺童明知那時的他已經走投無路,但還是無計可施,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將軍,副將自盡了!”
李慕疾行在鹿茫山軍營裡,聽此言瞪著說話那人,“你胡說什麼?”
“將軍,是真的,就在前面營帳內,方才被人攔下,眼下可能又要尋死了!”
“休得胡說,你們都退下,我自己去瞧瞧。”
“是。”
李慕大步跨入營帳,見中年副將頹然坐於桌邊,聞有來者,起身只掃了一眼,就面色大變,揚手就要用手中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李慕快步向前,攥住副將手腕,瞪圓了眼睛,“學義,你幹什麼?”
“老爺,我無顏面對李家多年知遇之恩,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學義無可償還,還是一了百了,以死謝罪!”
名喚學義的副將涕淚橫流,用力要奪回匕首,卻被李慕奮力壓制,動彈不得,李慕思及前幾日之事,聽懂了個大概,面色也變得陰沉難看,“是你做的?”
學義咬牙點頭,“早在幾個月前,陸清越就無故出現在京城,虜去我一家老小,我閨女早已出嫁,孫兒還在襁褓,被他強行奪去。聲稱只要我交出將軍府地圖,以及你早晚出行,出征時日,就放他們回家……學義不忠,願一死還罪!”
李慕面色鐵青,聽聞後只是抿唇緊緊攥著副將的手腕不讓他有動作,副將頹然鬆手,匕首鏗地一聲墜地,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裡帶著濃濃悔意,“將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