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手指緊握成拳,顧北辰喉結動了動,眉頭緊皺著,濃黑的墨眸中掩滿心痛。 蔣英見狀起身督促了他一句,“愣著幹什麼,還不跟上去?” 夏蒼峰仍舊沒有吭聲,顧巖遞給他一個快上去的眼色,顧北辰這才鬆開緊握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梯。 蔣英慌忙對夏蒼峰微笑著打圓場,“老夏,孩子之間哪能沒有個磕磕碰碰的,我們都是過來人,再清楚不過了。這次的事兒是北辰不對,咱們長輩就再給他一次挽回的機會吧!” 夏蒼峰眉頭皺的死緊,手上的煙抽了一支又一支,顧巖見狀也開了口,“蒼峰,這事兒說起來還是我和蔣英的不是,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北辰若是再敢欺負諾諾,我就把他綁來任你處置!” “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一諾向來不聽我的,你們若是真心疼她,就早些把她接回夏家去。”夏蒼峰將手中的菸蒂掐滅,眉目之中盡是愁容。 他不是個好爸爸,從來都不是。白珊本就厭極了一諾,如今一諾剛沒了孩子,心神俱傷,她每日每日的說著風涼話,倒叫一諾心裡更難過了去。 二樓臥室,一諾接了個電話,是谷建勳打來的。 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她忽然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嗚咽著喚了聲,“姥爺!” “諾諾,諾諾乖,姥爺這就從阿姆山趕回去,你答應姥爺要好好的,千萬不能做傻事,好嗎?”電話那頭的谷建勳緊張的道。 一諾性子太像穀雨,看似柔軟實則卻剛硬無比,這次受如此大的打擊,他能想象接下來她會做出什麼事。 一諾半晌都沒有說話,谷建勳這才提高聲音道,“諾諾,快答應姥爺,你非要姥爺急死是嗎?” 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新聞釋出會後本以為一切已經步上正軌,不會有太大變故,不曾想他前腳剛飛阿姆山,後腳這邊就出了事兒。 谷家怕一諾的事兒打擾了老爺子休養身體,便一直瞞著沒告訴他,若不是他憂心一諾,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時至今日他還不知道一諾到底承受了些什麼。 從阿姆山飛回易州,就算坐他的專機也要十來個小時,他無法想象這十來個小時內能有多大的變故,所以才要求一諾答應他絕不做傻事。 一諾蹲身坐在視窗冰涼的地上,將自己偷偷藏起的小衣服拿了出來,鼻尖陡然一算,淚水如注般落下,她哽咽道,“我答應你姥爺,我答應。” 結束通話電話,她怔怔看著面前這些花花綠綠的小衣服,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她就開始偷偷的買各種嬰兒裝,一個月的,兩個月的,三個月的,五個月的,她買了很多很多。 心裡也怕被顧北辰看到後笑話她,所以這些東西她買完後就讓茗雪帶回夏家,放在她房間的床頭櫃裡,而今拿來看時,心中仿似被凌遲一樣的痛。 午後天氣本就不甚好,這會兒起了風,還陰沉沉下起雨來,冷風從視窗灌進來,夾著雨絲吹上她孱弱的身體,她失神的捧著那些小衣服,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 顧北辰在門口見她這般便上前從身後抱住她,“一諾,你心裡委屈就打我罵我吧,不要一句話也不跟我說。” 他快被她逼瘋了,前些日子他每每來看他,她總會一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模樣,一路將他從廳堂裡推到門口,砰地一聲關上門大聲喊著讓他滾。可今日她從始至終都平靜的像一個垂死的人。顧北辰心中沒來由的害怕。 一諾丟下手中的衣服將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掰開,“別靠近我,我覺得噁心。” 顧北辰眼睛一酸,半蹲在她身後的地上,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不讓她這般的討厭自己。 痛苦的閉上眼睛,睫毛下一片漆黑的暗影,顧北辰指骨被握的咔咔作響,他明白從他一甩手從顧宅離去,不顧從樓梯上跌下的她那一刻起,所有美好的東西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也包括,她年少時對他那一絲可憐的愛意吧。 他起身,給她一個高大的背影,抬腳就要從房間裡離去,可最後關頭心裡卻忽然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大聲疾呼著,顧北辰,不能就這麼走了,顧北辰不能這麼就輕易的放棄,夏一諾是你的,永遠都是。 轉過身來將她冰冷的身體從地上抱起來,強勢的按在自己懷裡,“一諾,你身體本就不好,地板上太冷,寒氣入骨以後是會留下後遺症的。” “你別碰我!”一諾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來,徑自走向視窗悽迷的風雨裡。 子宮內殘留的血清不乾淨,主治醫師怕不小心破壞了子宮壁,不敢再強行清理。 這幾日她小腹總會一陣一陣的揪痛,彷彿被誰扯住腸子一般,痛的腳趾都無法伸直。 伸出手去接窗外冰冷的雨水,“孩子,一定是在怪媽媽對嗎,怪媽媽沒能力保護你。對不起,我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