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儀舟的年輕男子,眼睛閉了一瞬,面上浮出笑意來:“玉兒,沒有人生來是孤兒的。我本是賀家嫡孫。二十三年前,在江尚的構陷下,賀家被滿門抄斬,我僥倖逃出生天。”
剩下的事無需贅言,二十三年前,江採玉還是懵懂孩童,哪裡知如此辛秘。
江家上下雖然寵著江採玉,偶爾告訴她一些外朝的事,如這般血腥之事是不曾提的。
賀儀舟的笑慘白勉強,江採玉忽然就覺得眼前人,也許並不像原主想的那樣,靠著出賣江家安心獲得榮華富貴。
從他的話中,江採玉幾乎能夠推斷出一個橫跨二十多年的愛恨情仇。
她腦補著趙氏孤兒的情節,賀儀舟能夠隱姓埋名認賊作父,隱忍這麼多年,實在是個人物。
想到這裡,江採玉輕蔑的瞧了對面男子一言:“親自將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祖父送入牢中是什麼感覺?賀儀舟,以為改了名字,就可以抹去江家留下的烙印了麼。”
江採玉難以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一個幼小的孩童揹負血海深仇,認仇人為父。
又是什麼樣的血海深仇,讓二十年的養育之情灰飛煙滅,不勝半分。
無論江寧如何否認,這麼多年來,江家一直將他當做自家子孫,這是沒錯的。
賀儀舟面上浮出恍惚之情,江採玉戳中了他的心事。幼小的孩童,在剛開始記事時,肩膀上壓著血海深仇,他又何曾度過一日安穩的日子。
每每閉上眼,賀家百餘條人命就在眼前徘徊。曾經有一度,賀儀舟以為自己會瘋掉,仇人就在面前就在身邊。
他們撫育他,教導他,待他如同親子。但是賀儀舟,連夢裡都不曾忘記復仇。
這麼多年來,他已經被這種矛盾撕扯的快要瘋掉。
賀家平凡那日,同樣也是江家傾覆之時,當賀儀舟手持聖旨在江家公佈身份時。他平日頭一次暢快淋漓,心中鬱氣完全抒發出來。
他沒有辜負列祖列宗,他替賀家百餘口人命洗清了冤情。
江家眾人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以及咬牙切齒的咒罵,反而讓賀儀舟輕鬆了些。
罵吧罵吧,一次罵個夠吧,他已經替賀家伸冤了。終於不用日日夜夜,再接受良心的拷問。
賀儀舟誠心實意的等著江家的報復,江尚謀害了他的家人,他又謀害了江家。所以,江家有多少仇怨,儘管朝他來。
有謀逆之心,並非整個宗族,但整個江家因此蒙受大難。江寧本不願傷害江採玉,但是她的後位理所應當的廢黜。
“採玉,你可以恨我,也該恨我。”
江採玉啐了一口,打斷了江寧的話,譏諷到:“本宮的名字不是你這種卑鄙小人可叫的,本宮就算被廢,仍就是當今聖上的女人。賀將軍,**後宮的罪名你可當得起。”
她惡意滿滿的說著,如願以償的看著賀儀舟變了臉色。
江採玉有些不懂簡雲揚,難不成他覺得她早晚是個死人,所以不在意她是否會失了名節。
很快,江採玉想明白了,她和賀儀舟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又怎會激起兒女情長。
這又不是小說,小說裡男主就算滅了女主全家,再逼迫她墮胎,兩個人最後還能相親相愛的生活。
僅受江採玉殘存的恨意,江採玉便產生了一種,恨不得將賀儀舟千刀萬剮的心情。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原主,此刻恐怕已經撲了上去,與他決一生死了吧。
眼前是一個紅著眼眶,扎著雙螺髻的少女,她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宮裝,面帶菜色驚恐的望著蹲在地上,毫無印象的吃麻雀的江採玉。
她臉上有一塊青色的疤痕,在太陽底下分外顯眼,這也是雙雙被髮配到冷宮中的緣故。
雙雙熱淚盈眶的看著新主子,皇后她不會是瘋了吧。
在皇后沒有發配到冷宮時,她遠遠的看過她一眼,那時的皇后是那麼的尊貴,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樣。
皇后娘娘是不是接受。(未完待續)
正文 第三七零章 生分
蕭肅的冷宮中,江採玉目光凜冽,毫無畏懼的和賀儀舟對峙著。
賀儀舟神情無奈,眼眸中交織著後悔、遺憾、歉疚種種情緒。他想安撫江採玉,又覺得以他的身份,說再多隻會更加激怒眼前人。
江家舉家上下尚在天牢中,發配的詔書已下,隨時會迎來更殘酷的命運。
他有何顏面,讓江採玉相信他。賀儀舟想解釋,他從始至終想要報復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