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相扶持著過了十多年。小半輩子的相處,讓兩個人從不會甜言蜜語的人,把對方擱在了心上。
正當兩人沉默無言,依依相惜之際,穩健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大夫,您起來了。”
帶著近乎討好的笑,王氏起身將辛有財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昨夜辛遠的話,讓她心驚肉跳了一整晚,她現在迫切的想聽到辛遠說出有財腿無大礙的話來。
“嗯。”
望著唇色泛白的辛有財,辛遠的表情變得凝重,天亮了光線比昨夜清晰許多,他腿上的創傷也暴露的更明顯。
深可見骨的傷口,饒是辛遠這種見慣了病患的大夫,也跟著吃了一驚。
雖說沒有化膿的趨勢,可按照辛遠的經驗,哪怕辛有財的腿花了大把銀子保住,以後也幹不了重活了。
對於靠地吃飯靠天過活的鄉下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家裡突然遭逢如此變故,大勇一夜之間彷彿成熟了許多,他眼瞅著大夫沉默不語不由開口問:“大夫,我爹的傷勢要緊麼?”
“唉,你爹這傷,性命之憂沒有,不過想要恢復的話,需要耗費銀子進補。不知……”
不用問辛遠也知道,普通農戶家裡,誰能拿出二十多兩銀子來。
平時辛辛苦苦地裡刨食兒一年,到了年尾能不去地主家借糧,已經算是寬裕年景了。
都是一個莊子的,辛有財家底細辛遠如何不瞭解,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們兩夫婦,拉扯了七個孩子,多子多福也是多勞累。
只嘆王氏是個能生養的,讓這兩口子沒少受孩子累。
爹爹倒下去了,大勇自認他該是家中頂樑柱,努力放平心氣問:“大夫,您看爹爹這腿傷大概需要多少銀子能治好?”
談到銀子上,王氏連同躺在床上的辛有財耳朵都豎了起來,目光中滿是希冀。
幾經猶豫之後,辛遠帶著憂色將實情講出:“容老朽說句實話,有財的腿想治好,恐怕需要二十兩銀子左右。”
“二十兩!”
辛有財一驚,不顧傷腿,差點驚得一下子坐起來。
“他爹,別亂動,你的傷。”王氏趕緊扶住了辛有財,可她呆愣的神情,證明了二十兩的衝擊的確很大。
二十兩,這可不是小數目,活了幾十年辛有財他們都沒見過二十兩銀子。
如今有人告訴他們,想治好辛有財的腿需要二十兩,這如何不讓人絕望。
辛遠是個軟心腸的人,可他不過是個赤腳大夫,也沒銀子可接濟,只能長長嘆口氣,轉過身搗草藥。
篤篤的搗藥聲,落在耳中,辛有財眼前白茫茫一片,彷彿沒有了焦距。
王氏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喃喃說:“孩兒他爹,你放心,你的腿一定要治,一定能治好。”
提及腿,辛有財眼裡才恢復了些神光,跟著重複道:“治,治。”
唯獨大勇眼圈紅紅的,重重擤了下鼻子。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辛老爹帶著兩個兒子,弄了一副撐子,來辛郎中這兒要將辛有財給接回家養著。
出於惻隱之心,辛遠沒有收診費,還免費送了他們幾副消炎的藥。
臨走前,大勇懂事的給辛郎中磕了一個頭,要不是郎中出手,他爹這條命也難能留住。
不止如此,辛郎中連藥錢都沒收,從來都是錦上添花好,像辛郎中雪中送炭著實難得。
護送辛有財回家的路上,辛老爹也從王氏口中得知老二的腿需要二十兩銀子才能治好,不由眉頭緊鎖擰成一個川字。
老大和老二在聽說需要二十兩時,失聲叫了出來:“二十兩,就是打殺了咱們,也拿不出來啊。”
叔伯兄弟的話,讓原本想借點兒錢的王氏,臉色難看起來。
她也是抱著僥倖,只想著要是多借幾家的話,興許能湊出點兒銀子,好歹孩兒他爹也能多點希望。
自打她嫁到辛家後,引了這麼一大堆孩子,兢兢業業操持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攢出了近四兩銀子。就是這點兒銀子,還是盤算著想拿來給大勇大壯兩兄弟婚事辦下。
王氏本想著大伯和小叔家孩子少,這麼多年了,估摸著家裡也能攢個七八兩銀子。她厚著臉皮借些來,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一路上,王氏藏著心事,反覆想著該怎麼開口,不知不覺家門就在眼前。
大壯大丫連同著小寶一群人在門口守著,眼見爹爹被送回來了,呼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