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到:“他病了多久,平時有何症狀?”
治病當力求穩妥,謝郎中雖然行醫多年,望聞問切四字從不敢鬆懈。
鄭直一下子被問住了,他不是劉老爺家人,怎麼會知道他發病多久,又有什麼症狀。
為了緩解尷尬,鄭直推了把身邊小廝:“快去將劉夫人請過來,大夫要詢問病情了。”
一直聽著劉夫人嘀嘀咕咕的辛夷,在小廝來後終於解脫了,她在心底默默吐了口氣。
身處更年期的婦女,果然容易自帶煩躁加成。辛夷真的對劉府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劉老爺以前寵愛哪個狐媚子,後來又迷上了哪個小妖精。
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也許劉夫人覺得辛夷生的乖巧性情溫和。恐她日後吃虧,傳授起馭夫之道來了。
辛夷不知她是該感激劉夫人的看重呢,還是吐槽她的無聊。
再次踏進門中,辛夷最牽掛的就是劉老爺的病情。雖然正源商行不怕事兒。可是真要有人因他們店中的東西送了命,流傳出去,對商行來說極其不利。
謝郎中見二人進來後。頷首問:“誰是病人親屬?”
劉夫人緊張的邁著小碎步上前,低腰行了一禮:“奴家便是劉老爺的妻子,還請郎中救夫君一命。”
謝郎中話並不多,開口仍是詢問鄭直的那兩句:“他病了多久,平時有何症狀?”
“回郎中話,夫君以前身體康健。從不曾生過大病。自從他服用無名膏後。初時情緒高漲,喜歡與妾室取樂。”說打這兒,劉夫人聲音壓低了許多。似乎有些羞赧,“後來無名膏完了之後,老爺剛開始只是莫名煩躁發脾氣,約莫有七八天,他開始砸東西,打罵下人。再後來,便如今日。老爺發起狂來喊著無名膏,手足抽搐口吐白沫,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謝郎中認真聽著劉夫人的話,腦中回憶著醫書中的各種疑難雜症,試圖找出來對症之方。
唯獨辛夷在聽了如此詳實的癮君子發作狀況後,嘴角抽搐。暗歎劉老爺運氣著實不好。
為了儘快解決無名膏的事。給謝郎中提供靈感,辛夷謹慎開口:“郎中。小女子有一話要講。我聽聞蠻荒之地有一種奇花,若是取它做了菸草或者花膏,人服用之後便會上癮。一經停用,就會出現各種如劉夫人所說的症狀。”
行醫這麼多年,謝郎中之所以能成為名醫,靠的便是他敏銳的觀察和分析能力。
他沒有因為說這話的人只是一個小女子,便不放在眼裡,反而認真思索起辛夷所說。作為大夫,謝郎中能診斷出,劉老爺現在身子中有一種奇怪的毒素。
這毒並不像鶴頂紅、一劍封喉之類的,藥性霸道,觸之即死。但是它藏在體內,想要清除,頗有一番難度。
結合了劉夫人和辛夷的話後,謝郎中將劉老爺身上的病症,歸結於某種慢/性/毒/藥。
既然是毒/藥的話,萬物相生相剋,總有解毒的辦法。
因此在沉吟之後,謝郎中抬頭朝眾人說:“我先開幾服藥,等到病人清醒後給他服用。此外,每隔七日,便將他帶到仁濟堂,由老夫為他施診。倘若在此期間,他的病患發作,你們便將他捆起來,嘴裡也要塞上棉帕,免得他弄傷自己。”
辛夷眼前一亮,沒想到在古代,大夫已經能想出接近於現代時的戒毒手段。這謝郎中,果然非同一般,看來劉老爺是不會有性命之虞了。
只要人活著,這次的事兒就算了結一半了。
在場之人,全都露出喜色。最為激動的當屬劉夫人,她目中含淚幾乎要跪到地上去感激謝郎中。
謝郎中開了藥房,又為劉老爺紮了一次銀針後,飄然離去。
劉老爺在針灸後不久醒來,神態雖然疲倦,到底比先前清醒了許多。劉夫人拖著他的手,嗚嗚的哭著,得知自己的病有救後,劉老爺也激動的掉了兩滴淚。
煙癮對於人來說,最痛苦的便是發作起來,精神上極度痛苦,明明知道自己發瘋,卻無力控制。
最後,鄭直以全程負責劉老爺的醫藥費,以及額外送上一百兩銀子的條件,換來了劉府的偃旗息鼓。
拿到一百兩銀子時,劉夫人的臉微紅目光躲閃,似乎不太好意思,但是也沒有拒絕這些銀子。
對於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的劉府來說,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有了這筆銀子,劉夫人甚至可以考慮再盤個鋪子,做筆小生意。
錢貨兩訖,看著劉家人離開,辛夷和鄭直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生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