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遠山硬著頭皮幫辛夷解釋,他一個江湖人,也沒像辛夷這麼不講儀態。
在王府待了那麼久,厲遠山見多了官家小姐,也沒少見小家碧玉,像辛夷這種大大咧咧的實屬少見。
在一起坐了這麼久,蕭少白都沒聽到辛夷開口講話,不由好奇到:“雲姑是不是不愛說話,不必拘束,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二。”
辛夷喑啞的嗓音和厲遠山的回答混在一起,蕭少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撫著膝蓋說:“兩位真是有趣,連年紀都能弄錯。”
被人這麼說,辛夷無辜的迎上了厲遠山升起怒氣的眼神。他只囑咐她要自稱雲姑,可是沒告訴她,要假裝十五歲呀。
厲遠山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辛夷的腦袋說:“雲姑又調皮了,這孩子天性活潑,總是長不大。你這丫頭,蕭公子是貴客,怎能在他面前放肆。”
他伸手時看似沒有用力,手指卻暗中在辛夷腦門上點了幾下,疼的辛夷皺起了眉頭。
當著外人的面,辛夷也不敢露出太明顯的痛楚。厲某人的功夫在那裡擺著,要是惹惱了他,隨手來一把飛刀,足可以讓她小命休矣。
蕭少白拖著病體。往常話並不多,今日遇見了一個身子骨不太好,身手又利索的中年人,還有一個滿面病容毫不在意的女娃,這才生出了興趣。
人總是嚮往自己沒有的東西,蕭少白出身於富貴鄉,曾經擁有了太多。現在。他除了健康的體魄。一切唾手可得。
淡就因為這個沒用的身體,蕭少白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只是熬日子而已。文不成武不就,苟延殘喘的人生有什麼樂趣。
面前少女臉色蠟黃。眼底發青,明顯身上也帶著病。她說話時,嗓子好像在漏風,不像同齡人那樣嬌豔婀娜。
蕭少白這樣想著。不由同情起被叫做雲姑的少女。十五六的年紀,她沒有華麗的衣裳沒有健康的身體。家世平凡,比起世間大多數女子實在不幸。
“雲姑很很愛,前輩有這樣一個侄女兒值得驕傲。”
辛夷傻乎乎的回了個燦爛的笑,她什麼都沒做就被誇了可愛。這運氣還真不錯。
厲遠山分辯不出蕭少白話的真假,在一旁陪著笑。
外面天氣酷熱,下人不知從哪裡端了幾盆清涼的河水。讓帳中三人盥洗。
辛夷手指放在清涼的水中,調皮的敲著盆底。
蕭少白目光屢屢被她吸引過去。他十分奇怪辛夷為什麼總能露出這樣快樂的神情。她已經到了該許人的年紀,容貌普通身上帶著病,難道不憂慮未來麼。
心隨意動,蕭少白問了出來;“姑娘何事如此高興,我觀你面色不好,不知是否有不足之症。”
聽蕭少白這麼一說,辛夷啊了一聲,低下頭觀察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辛夷萬萬沒想到她如今會是這麼一個鬼樣子。
厚厚的劉海,粗粗的像蚯蚓的一樣的眉毛,一雙小眼睛配著軟趴趴的鼻子,嘴巴沒有一絲血色,臉色蠟黃蠟黃。
辛夷從不認為自己原來的樣子有多美,但是跟此時模樣比,她之前可真算是大美人了。
想到自己這兩天一直頂著這樣一張臉,辛夷心裡極不痛快。她趁著在有外人在場,捧了一把水,想將奇怪的樣子給洗去。
清涼的水透過辛夷指間滑過她的臉龐,她擦了一把後,再看水面還是方才的樣子。
辛夷看了身旁中年男子一眼,他到底在她臉上塗了什麼鬼東西,怎麼擦都擦不掉。
見辛夷沒有回蕭少白的話,反而去洗臉,厲遠山瞪了她一眼,代替她開口說:“公子見諒,雲姑生下來便體弱,比起尋常孩子腦袋慢了些。不過,她是個好孩子沒有壞心眼兒。”
三言兩語被人定義為類似智障的少女,辛夷小臉一垮。要不是戰鬥力相差太多,她一定要毫不猶豫的捍衛自己的權利。
沒想到這個樂觀向上的少女,會是一個智力不足的孩子,蕭少白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遺憾,關切的問:“我身邊跟著一位良醫,前輩若是放心,可以問雲姑診斷一下。‘
厲遠山感激的朝蕭少白拱了拱手,推辭道:“多謝公子關心,雲姑身子骨弱,經不了藥。以前也看過不少大夫,但願她以後能越來越好。“
“呵呵。”
蕭少白被人拒絕,不以為杵,輕笑了兩聲。
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辛夷發現她對這位病弱的青年人產生了不少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