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冬,為討生計小販們依舊紛紛吆喝著,聲音此起彼伏,不時也引去幾個過客。
寒風略冷,來去的路人多是衣著厚重,輕輕一呵嘆出一縷水汽。
天上飄著片片小雪,地上漸被堆砌地幾片煞白。
樁素坐在流蘇叫來的馬車內,將風隔小了些,聽著外邊熱鬧,不由也捋起車簾看地煞有興趣。流蘇在車內看著她的模樣,面上也是溫溫的笑,對趕車的車伕吩咐道:“去城南的客棧吧。”
車伕聞言,不由問:“城北這裡也有家不錯的店面,還要趕去城南嗎?”
“趕去吧。”流蘇看了眼遠處客棧高高懸著的招牌,好脾氣地說道,“這家店我們不好住。”
車伕看他神色疏遠,也不多問,一甩馬鞭駕著馬一路馳去。
樁素聽到對話才將車簾放下,問道:“二師兄,城北這家有什麼問題麼?”
流蘇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
牌子已有些泛舊,青銅色,上面的刻痕略有磨損,但依稀間仍可以看出“一葉盟”的字樣。樁素霍然明白過來,不由回眸看了眼漸漸遠去的客棧,喃喃道:“莫非這家店是……”
“是的。”流蘇將牌子收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原本可以一路用著這個牌子安穩遊歷的,誰知道竟然遇到你這個禍害。”
樁素知道他有意調笑,嘴一撅,嘟囔道:“我知道欠你個人情總成了吧。”
言語間已到了城南的客棧,流蘇也不答她,轉身先跳下了車,又將樁素攙了下來。一路的顛簸坐地兩腳有些酸楚,樁素拍了拍衣襟上的塵,抬眼只見“緣聚客棧”四個打字。匾額是新漆的,透著鋥亮,店名的四個打字都塗上了薄薄的一層金邊,很是耀目。
流蘇帶著樁素進去。
這客棧的生意竟是格外的好,踏入門時迎來了一個小二很是客氣地招呼著將他們帶到了櫃檯。掌櫃的也是滿面笑容,面容慈祥:“兩位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流蘇應著,瞥眼見這客似雲來的情形,不由好奇,“掌櫃的,你們店的生意不錯啊。”
掌櫃一面翻著賬簿一面樂呵呵地答道:“豈止是我這不錯。一年一度的花魁節就要到了,這陣子來揚州的人甚多,恐怕這城裡所有的客棧都快客滿咯。”
“花魁節?”樁素聞言不解,“那又是什麼。”
“你們不是衝著花魁節來的嗎?”掌櫃奇道,“揚州的花魁節可是煙花界的盛典,不止侷限於揚州,若是哪個青樓想聞名天下,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讓自家的姑娘在這花魁節上得個頭籌了。”
“那……這些人都是來觀看的?”樁素指了指身後的一些個青年才俊。
“那是自然。能同時一睹各樓花魁的風采,除了這次的花魁節,可沒地二次機會。”掌櫃的說著說著也不由上了興,這時才把賬簿看完,笑呵呵道,“天字七號房還有空,二位是否要住下?”
流蘇一愣:“我們要訂兩間。”
“恐怕沒有。”掌櫃又將賬簿翻了一遍,無奈道,“現在別說我這,就是全城,恐怕也都客滿了。你們兩位要不就湊合住下?”
“這……我是無所謂,就是素素……”
樁素見流蘇詢問,雖然心下也有為難,但也應道:“一間就一間吧,沒事。”
“那二位,這邊請——”小二聞言,當即手一引,樂呵地在前面給他們引路。樁素面色微紅,低著頭也跟了上去。流蘇知道她的心思,也不便多說什麼,取了定金交給了掌櫃。
天字間的格調極是高雅,樁素輕推開窗,雖然迎面來的風略帶寒意,但窗外便是客棧後院的梅花林,放眼看去紅影點點,煞是好看。她不由招呼流蘇道:“二師兄,你快來看。”
流蘇聽她招呼,將手上的書卷放到桌上,走近了一看,不由也是讚歎:“沒想到這小小客棧竟然也有這般格調。”
樁素笑道:“這才‘叫真人不露相’。”
流蘇拍了下她的腦袋,卻也不捨得多用力:“你啊……是不是想去花魁節看看了?”
樁素倚著窗,神色不由一滯:“我擔心沉簡。”
一時無人言語。流蘇瞥眼看著她的神情,既而又將視線投入了梅林之中,那片紅彷彿映上了他的眼:“當年梅紅消影,俏然回眸舞。落紅依舊隨流水,卻道花好月圓地,莫空嘆別離……”他輕輕地唱起,婉轉幽幽的歌喉,彷彿別有空靈。
樁素聽出是自己填的詞,不由一愣。
流蘇的嘴角輕輕一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