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素素來了後……他終於開始不只是‘笑’,才是真的笑,燕北,知道嗎……我真的很高興……但是,為什麼素素就不能好好留在他的身邊呢……偏偏,偏偏這個時候……輕塵竟然選擇自己去,這個時候出去……他分明是瘋了!他瘋了!”
她在他的懷裡,淚融入了雪的冰涼裡。燕北輕輕地擁著她,感受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心莫名一痛。
許久許久的沉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輕塵是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盟中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會觸怒朝廷,所以做的這個決定。他只是,沒辦法放心素素。”
發洩過後,慕容詩已經稍稍安靜,聞言,面上的笑微微悽然。
不問朝世的一葉盟,卻因太大的勢力遭到朝廷的猜忌,已經不是公開的秘密。朝中已經有人上書彈劾,說一葉盟坐擁一方,對朝廷有叛逆之心。所以,為了讓楚國的朝廷無話可說,才會有了銀堂這次漢國的行動。
江湖中的勢力向來窺視一葉盟的強大,朝廷又到處安插了耳目,一旦有把柄落入兩方手中,只需一個藉口,就可以大亂天下。
輕塵。只有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是笙簫谷谷主,才不會驚動他方。
“如果不是輕塵不許,朝廷,我們還不放在眼裡。”慕容詩偎在燕北懷中,冰冷的話語間滿是殺意,“他雖一心不喜歡落入整個天下的政局漩渦。但整個一葉盟都是盟主一人的,若是朝廷得寸進尺,我定要他們後悔同一葉盟做對。”
燕北看著她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輕塵身在其位,自然是要考慮良多。而我們也只能等。等他那日不用再勉強自己承擔一切,等他明白,我們永遠站在他的背後。等他明白我們並非只是一葉盟的手下,而是他的朋友的時候。朋友,永遠沒有誰拖累誰。”
慕容詩的淚已幹去,只覺得眼角一片澀,不由抬眸看著眼前這個面色無情的男人,嘴角一揚:“我知道啊,只是……放心不下他啊……”
“不會有事的。因為,他是輕塵。”
淡淡的一句話,仿若一隻溫和的手撫上,摸去積鬱著的不安。
不會有事。只因為——他是輕塵。
沒有邏輯的話,卻也是無人可以質疑的話。
慕容詩感覺身上一暖,燕北已脫了身上的外套給她蓋上。“走吧。”他小心地護著她,自己的身上只留了單薄的單衣。慕容詩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態,神色複雜,忽而轉身,毫無預兆地,在那人的嘴上輕輕一吻。
彷彿霍然僵住的動作。慕容詩看到燕北驚詫木然的神色,終於不由一聲輕笑笑出。
第十章 當年明月在(下)
“燕北,既然輕塵要行動,我們是不是也該準備準備以防萬一?”慕容詩拭去了眼角的淚痕,語調轉淡。
燕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高樓之上,隱約有個白衣的人影,也向他們淡淡看來。他的嘴角也不由一揚:“那是自然。”
兩人入了馬車,車伕一揮韁繩,一聲馬蹄嘶啞,馬車頓時轆轆地往山下駛去。
背後落了一抹淺淺的視線,虛無縹緲。
鐘樓之上,輕塵的白衣在風間襯著雪色,依舊是素白。面具下的眼裡噙一分笑,也是冰涼。
他轉身,拾級而下。
“不論什麼事,我自己能做好。無需你們操心。”一聲幽幽的嘆息。
李九候在下面,見輕塵下來,慌忙將披肩遞上,卻被他隨手推開。李九神色幾分無奈,只能道:“盟主,即使你要動身,也當顧及自己的身子。”
輕塵雋美的下頜輕輕一舒,曼聲道:“不是很多人以為我已經死了麼?”
李九聞言,身子不由一顫。
輕塵瞥了他一眼,顧自走地遠去:“我去見一個人,你不用跟著。”
笙簫谷的後山,鮮有人前往。這時積了漫漫的雪,一片寂靜的白。寂靜的天地間站著一個女人,一襲青衣,姑射仙姿。
輕塵遠遠地看著。雪漸漸落上他的身,也渾不在意。
他看著那人緩緩回眸。
“扮演青鳶,好玩麼?”語調中聽不出情緒。
女子聞言嘴角一澀,輕笑:“我只是為了惹你開心。唔……”她的話未完,忽然一陣窒息,她慌忙握住鉗住咽喉的手,那人稍稍一鬆,她才微微喘過氣來,不由一陣咳嗽:“咳……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輕塵?”
輕塵嘴角微微一抿,滿是譏諷:“你將素素放走的賬,我還沒同你算。疏兒。”
柳如疏凝著那頂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