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互通訊件,所以那天輕塵將這封信交給她的時候,樁素也略略詫異。不過她想起前幾日寫信給塞華佗時同時附上的關於輕塵病情的詢問,隱約也猜測塞華佗的回信或許與之有關。
樁素有些急切地將信開啟,一目十行地看下,原本平和的神色漸漸地越看越冷。她的十指漸漸握緊,原本平順的書信被她捏出一片碎皺,有些深邃。
流蘇,你竟然……
樁素心下悵然,霍然感到全身冰涼,隱隱有些顫意自骨頭深處微微泛上。她隱約間記起那個溫婉的人曾經說,讓她不要怪他狠心……原來,竟然是這個意思。
樁素乾燥的唇角隱約間,卻是浮出了一抹冷笑。流蘇,他很好,不愧是如今楚國的丞相。很好……好一招“借刀殺人”。
樁素覺得冷,全身都是冰的。如今這樣的局面叫她覺得殘忍。
讀了信,她才知道輕塵體內的毒,竟然是“朱弒”。囤積在血液裡的劇毒,天下無解。輕塵竟然依舊可以活到如今,這讓樁素心有餘悸。想起很多年前險些落入朝廷手中的那一次,樁素終於知道何以當初朝廷會選擇用了“孟婆紅”而不是其他毒藥。因為唯有孟婆紅中參雜著的一味叫“朱丹”的藥,才能在輕塵如未落入他們手中的情況下,勾起他體內“朱弒”毒性的引子。就如最近她每每熬藥時需要稍稍參雜進入的朱丹一樣。
這樣的日子中,原來她一直並非在給他解毒,而是在喂毒……
樁素的身子微微顫動,強烈壓□內的不安和惶恐才沒叫自己全身癱下。毫無毒性的“朱丹”,卻是身中“朱弒”的人必須遠離的藥物。她卻是在將他——往死路上一步步送去?
樁素想起暗中看到輕塵咳血的情形,心下一片寒意。他在她面前總是忍著儘量不咳出聲,在她離開時才將血咳在巾帕上。他以為她不知道,實則她只是在詳作不知。
此時遙遙的,之見不遠駐紮的地方忽然一陣騷亂。樁素心裡頓時有股不詳的預感,慌忙匆匆跑去。漸漸看到忙碌紛繁的人影,樁素捕捉到從輕塵帳中跑出的李九,幾步上去一把將他抓住,口不能言,只能死死地盯著他。
李九哪還有心思和她詳細解釋,只道:“你還不快去看看!盟主他剛才突然開始吐血,怎也止不住!你……”
一句話彷彿一聲轟雷襲上樁素的心口,李九話音未落,樁素已經一把鬆開了他,發瘋似地直往帳子裡跑去。
進去後的第一眼,落入樁素腦中的是一片刺眼的血色。腦海中忽然“嗡——”地一聲,霎時感覺格外空白。輕塵的榻旁遍地都是血色,然他依舊俯身在那,胸前微微起伏,不時又是噴出一口鮮血。燕北在他身邊用盡力氣才能將他攙住,輕塵的手牢牢地抓著燕北的衣袖,然而微微顫著抓緊,卻又似已經脫盡了力氣。
“輕塵……”樁素唇角微微一顫,沙啞難聽的聲音,陌生的,彷彿並非從她口中傳出,忽然感覺聲音輕地連她自己也聽不到了。
這就是流蘇想要的成效嗎?這就是自稱要好好照顧輕塵的她給他帶來的結果嗎?她信誓旦旦要守著他,竟然反而是她將他給害了嗎?心間突然窒息,樁素一時間仿似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她是如何想歇斯底里地吶喊,但是有什麼積鬱在喉間,叫她透體冰涼。
“燕樓主,你先出去。”沉沉的一聲。
燕北聽到一個沙啞到過分難聽的聲音,轉身時卻見是樁素,一時也有幾分詫異這個啞女竟然開口說了話。然而此時輕塵的情形著實不容樂觀,這樣淺薄的呼吸,隱約間卻是有著——生命之憂。
燕北有些猶豫,抬頭看去時,卻留意到那面具之後的視線,有些冰涼,卻又是平靜地詭異。這樣的神色就如她剛才的語調一般,叫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麼。
然而,燕北依舊是將輕塵交到了她的手中,只是一瞬的決定,決定過後,卻是叫他也是詫異。他出門時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帷帳已經落下,只是依稀間的風,叫之微微輕擺。
帳中,樁素緊緊地抱著依稀間已經疏散了神智的輕塵,覺得全身已經冷到麻木。
“沒……事……”輕塵微微地抿了抿唇,然而面色過分蒼白,終於叫他沒再笑出來。他話未玩,胸前又是莫名地一陣起伏。樁素神色無波地看著他,面色間隱約淒涼,她懷中的輕塵此時神色一舒,莫名地漸漸閉上了眼,昏迷過去。
樁素在輕塵的穴上暗暗下了針取走他的知覺,現下看著他沉睡的神態,心間似乎壓著什麼,眼角略略冰涼,似是流了淚,然而她卻沒有伸手拭去。此時她的視線只是落在那身被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