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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天賦異稟,不如說龍羽歌對古文字強大的解讀能力是在長期苦悶孤獨的環境中訓練出來。
父親離世後,羽歌連同父親的物品被寄存到nǎinǎi家,那個環境單純又相對封閉的機關小院落。院子背靠一個破敗多年的舊屋,雖然荒蕪,但從來沒有寂寞過,它娛樂著附近比龍羽歌更無聊的孩子,每天早晚來“鬼屋”探險的多不勝數。龍羽歌聽到他們在門口吱吱喳喳地討論如何組織隊伍,如何應變見鬼,如何懲罰逃跑叛變者,然後便看到這些“軍法嚴明”的小隊伍手持老太老頭晨cāo的木劍、紅布、門神畫像,雄糾糾地出發。小羽歌捂著嘴,悄悄爬上牆邊的梯子,等探險隊入屋後,鬼聲鬼氣地叫“還我命來”,然後把狀如頭髮的爛布團下地拖扔過去,把那些小人馬嚇得人仰馬翻亡命四散,而她卻在自家院子裡捂著笑得快爆的肚子。終於有次隱藏不及,嚇破膽的小孩們氣得發誓誰也不準和她玩,於是,她只能將眼光伸向父親的書籍和筆記。
那些古文字象一幅幅趣味圖畫,開始時是無聊,與自己遊戲,把古文字全部畫下來,直到抽出任何一張她都熟記對應的漢字與意思。她原是強記,不懂得該如何發音,後來象突然開竅,竟摸熟了其中的規律。文字無非象音與象形,象音的比較難理解,只能死記認清韻母聲母的樣子,比如古梵文;象形的是用意思或符號組合在一起,摸到規律就能延伸下去,楔形文字與瑪雅文字屬於這類。一認真便兩年過去,到母親把她接回家時她已掌握了這種知識。
“6世紀中葉,一隊東行的印歐人種在鳴沙山一邊遭遇一場特大風暴,主人貴為公卿,這樣一個人親自帶著一隊人馬,使用著於4世紀中基本絕跡的佉盧文,隨身攜帶大量jīng美絕倫的金銀器皿。還有,你看。”嚴立轉過身指著一方高高陳列的絲織品。
那是駝隊主人行囊中最jīng美的一件瑰寶,它沒有因為時間而失sè,展開它,夜的浩瀚便鋪陳在眼下。一個完整的星盤在1米見方的真絲織繡上活靈活現閃耀出來。羅列的星縮以銀線織繡,上端北斗七星以金線標示。織物下方,有字元蒼勁如開山劈石之勢。
“這就是您信裡寫的‘文字’?”羽歌驚歎於織物上那從未見過的奇異天書,更驚訝父親何以在樓蘭得獲從未大白於天下的隱秘。
“他說,倉頡造字,造的就是這種字。”
他,龍鈺廷,原西域考察隊隊長及古文字專家。在80年代一次樓蘭考察後不久,便帶著著他天荒夜譚般的考古經歷英年早逝,除了留下一對孤兒寡母,以及一串龍騰鳳舞般的古字謎。
“如果你父親是正確的,那——‘龍符’將能開啟世界的另一扇窗!”
………【03 壇城裡的非夢非非夢(上)】………
80年代,作為西域文史研究團隊的主要人物龍鈺廷、嚴立,為了尋找1934年瑞典人貝格曼所描述的“沉睡的公主”進入樓蘭。考古隊在數天的科研中一無所獲,在即將離去的前一天,隊員分組考察記錄著地質資料,隊長龍鈺廷旋踵間失蹤。那樣突然,那樣不可思議。剛才還在隊員背後考究乾枯的胡楊,那深入骸乾的紋質中還存有他的指溫,當大家埋首勘測的時候,他走到什麼地方了?在這一望無際的戈壁上,他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從人們視界中消失?故此,大家當時並不在意,想他可能只是在組與組間觀察進展。向晚,大家聚合,咦?隊長呢?人間蒸發。驚惶中大家商議分組搜救方案,但黑遠的漠夜,變幻莫測的極地,搜救也只能擱置天明。翌rì,隊員們便四下救尋,又及夜,一無所獲,隊員便在返回沿路留下清水糧食以備他若從不同路徑驚險回營也可得救。第三天早上,龍鈺廷出現了,在什麼地方出現,沒有人說得清,只是他變得驚呆,卻又不時一陣興奮。嘴唇乾裂,滿面鬍渣,只一天多不見,何以憔悴至此?可能孤身獨行受驚過度而心力怠盡。大家顧及他的休息,並沒更多盤問。而龍鈺廷事後解釋,說他在勘測胡楊紋理裡,發現一些胡楊幹似乎刻有一種文字,遂一棵棵跟蹤,越走越遠,終至迷失於林中不復得見同人。後來,憑著星光點點微亮,幾經錯蹤,終於摸索著走出枯森。
這次歸隊後,形極枯槁的龍鈺廷在回到敦煌文史館後與嚴立講述了這次不尋常的經歷。
“是綠洲,大片的綠洲!”
佛塔旁邊竟有潺潺河道在繞流!龍鈺廷見到如土著巫人,男女老幼圍坐唸誦如諦聽佛陀教法。織木棉為布,寬袍大袖,腰間束彩sè編帶,或散發或盤髻,面目安祥和善,使他驚訝是否錯入桃源。“我們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