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這樣的人才知道,就連夏步鋒、史仲侯等亦不曾見過,卿塵閒時總喜歡央夜天凌講些他在軍中的鎖事,因覺得好玩,便將這手勢學了來。
這時她無法確定之前的路是否正確,也無法分辨這乞丐是否可信,唯有一種直覺盤繞在心底——當理智和實際不能給予幫助的時候,所餘的唯有直覺,那種天生的獨屬女人的直覺。
那乞丐望著卿塵的一隻獨目中似透露出與其身份相異的光芒,卿塵靜了靜心,沉聲問道:“你是否能帶我們從最近的路去百丈原?”
那乞丐一面點頭,對著卿塵單膝跪下,卿塵這時注意到,雖一條腿行動不便,他行的卻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衛長征見了那個手勢,心中驚疑不定,只在打量那乞丐,卻看不出絲毫端倪,夏步鋒是個直腸子,一時想不了那麼多,倆人都等卿塵示下,唯有史仲侯皺眉說道:“王妃,此時豈可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乞丐?萬一誤了大事如何是好?”
“我相信的是我自己。”卿塵抬頭說道,朦朧的天光之下北方有一顆星極亮的耀於天際,在她沉著的眼底映出奪目的清澈一閃而過,彷彿劃破暗夜深寂,乍現明光,“給他一匹馬。”她吩咐下去,身後立刻有士兵勻了馬出來,那乞丐似是極激動,竟對卿塵深深磕了個頭,吃力的翻上馬背。
卿塵冷眼看去,他在馬上的姿勢帶著曾經嚴格訓練的痕跡,這些蛛絲馬跡都不曾漏過她的眼睛。她無視隨行諸人懷疑的神情,下令前行。
那乞丐帶他們沿左邊那條路往南,再岔入山中,所走盡是平常所不易發現的山路,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進入一道山谷,剛剛穿過山谷,眾人便聽到模糊卻又噪雜的人馬廝殺、刀槍交擊的聲音,似乎已距離不遠,不由都是一喜。
那乞丐回身示意他們快走,率先奔上一道低丘,山陵起伏的百丈原即刻出現在面前。
將明還暗的天色下,百丈原上盡是突厥騎兵,密密麻麻的大軍前赴後繼,不斷向西北方為數不多的一批玄甲戰士發起進攻。
卿塵乍見玄甲軍,一時無法看清,急問衛長征:“見到四殿下了嗎?”未等得到回答,她復又驚喜:“他在陣中!”
突厥大軍的包圍下,玄甲軍雖佔劣勢,卻陣形穩固,分佔六方,正是當初左原孫在朝陽川大敗柯南緒時所用的六花陣。
數千玄甲戰士在突厥大軍之中飄忽不定,勢如迴雪,恰似一個鋒銳的漩渦將靠近的突厥軍隊席捲粉碎,時而前突後擊,刺透重圍,時而舒捲開闔,渾無破綻,殺的四周突厥士兵七零八落,人仰馬翻,突厥人數雖眾,卻一時也奈何不得他們。
玄甲軍中能將此陣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之人,除夜天凌外不作他想,卿塵大喜過望,迅速看清百丈原上形勢,回身命道:“夏將軍,你帶六千人自正東與突厥交鋒,一旦衝亂敵軍陣腳即刻往西北方撤退,切記勿要戀戰,不可硬拼。”她怕夏步鋒一個不甚反而自陷重圍,特地加以囑咐。
夏步鋒領命道:“王妃放心,我曉得利害。”言罷率兵而去。
卿塵復又對衛長征道:“可記得我教過你的六花陣?”
衛長征近日隨在卿塵身邊,左原孫所傳的陣勢卿塵都與他演練,當即說道:“末將記得!”
卿塵道:“好,你也率六千人,兵取西方,以此陣之水象青鋒陣勢突入敵軍,與玄甲軍會合後一同退往雁涼!”
“末將遵命!”衛長征帶馬轉身,忽然又猶豫:“王妃你這兒……”
卿塵修眉一挑:“還不快去!南宮競若攻下雁涼必來接應,告訴殿下我們在雁涼見!”
衛長征不敢抗命,長鞭一振,六千人馬急速馳向百丈原。
卿塵對史仲侯道:“史將軍,命剩下的人就地砍伐樹枝縛在馬尾上,咱們沿高丘往西急行。”
史仲侯眼中一亮:“王妃是要用惑敵之計?”
卿塵微微笑道:“對,突厥人若誤以為援軍大隊已殺至,必心存顧忌,如此咱們就有機可乘。”
史仲侯親自帶人去佈置,卿塵見那乞丐自到了此處便呆呆的看著百丈原前的大軍,此時一側頭,疤痕猙獰的臉上卻顯露出不能抑制的激動。她柔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可是以前便認識凌王?我是他的妻子,你今天幫了玄甲軍的大忙,我先替他謝謝你。”
那乞丐滾下馬背俯身在地,只是苦不能言,抬起頭來,看向卿塵的殘目之中已隱有濁淚。
夜天凌率玄甲軍與突厥大軍抗衡至此,雖一路藉助各方地勢巧妙周旋,未呈敗象,但面對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