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的第一次,理智涅滅了,但王二愣子卻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更進一步,只是被一股源自背上的劇痛疼的醒過來,渾身卻都已被一股燥熱的汗水浸透,黏糊糊的難受,背上的刺痛,火辣辣的,被汗水一刺激,更是難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這樣的消散了去,到處,尤其是下面的一處,衣服粘的難受。他有些拎不清的扭頭,“啊”了一聲,頗不明所以。只聽的耳畔一陣嘈雜……
聲音中,或有熟悉的,莫不是“淫賊”“殺千刀的”之類的,浩浩湯湯的壓了過來,周圍一圈,卻是雜耍班子的人,一人手裡一根棍。他恍惚明白過來——自己背上的傷,應就是他們用槓子打的,所以才會這樣疼。他瞪著眼,又“啊”了一聲,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野獸,卻又說不出來。
周遭的“千夫所指”繼續著,那女的還用棍子捅他,在他的背上,腿上用力的捅,嘴裡一個勁兒的叫“放開”“淫賊”。
又過了陣,便有衙役分開人將王二愣子用一根很長的木棍在肩膀上一架,手腕,肘部用繩子綁住了,驅著朝衙門去。王二愣子渾身疼,卻有被捆的難以動彈,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長長的槓子左右搖晃。衙役不耐的就是一槓子,官差用的木棍又硬又結實,一下便將人打了一個踉蹌,喝罵一句:“你個賤皮子,快點兒給老子走。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還要當街做那種事,你死不死的,耽擱我們哥們兒喝酒……”後面,則是跟著一群看熱鬧的閒人,一併擁擠著朝衙門過去:
一來這是衙役們要他們一起去,做一個旁證;
二來便是衙役們不讓他們去,他們也要去的——當街強人女,這種事,可是千百年都難以遇到一回。
此時的禮教大防,便是宋朝名士那種停車坐愛的野趣都不曾有了,什麼小樹林小花園之類的更不可能,你當街撒野,便算是大逆不道。這樣的熱鬧,能不看?不能夠,必須要去看,要不然錯過了,真的會三天都吃不下飯的……至於那一位受害者——就像是一個被人遺棄了的,失去了用途的道具,反倒是沒有幾個人去關心了。個別的“八卦”者,則是想象著這個女子的下場:
有說這樣的貞潔俠女,那一定是會保全自己的名節的。一會兒醒來了定然要自殺以全名節。
有的說,也可能會讓王二愣子撿個便宜,語氣中不免羨慕王二愣子的豔福。這女俠可是真正的美嬌娘,有功夫在身,幹活兒肯定也是一把好手……人美能幹,這不就是任何一個時代的男人都期望的女人嗎?
有的嗤之以鼻——王二愣子命都到頭兒了,還想什麼美事兒呢?一個人說的煞有介事:“這種事,肯定要砍頭的。”手刀比一下脖子,嚇唬道:“砍頭啊,你們見過沒有?我去京城就見過一次,那麼寬、那麼長的刀,咔一下,腦袋就掉下去了。那血啊,嘩的一下,殺豬見過吧?血噴的比殺豬時候,豬噴的血都高。一下子,那劊子手的臉就是一臉血——知道咋劊子手裹頭巾呢?就是擦血用的……”
又說:“不過,人家有經驗的,老到。是不濺血的。會提前念一段咒語,咒語都是家傳的,外人不知道。所以有些不專業,就要擦血……”
“……”
女俠還昏迷著,被人用了一扇門板抬著——衙役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於是便徵用了雜耍班子的兩個壯小夥兒。
一群人浩浩蕩蕩,風塵一行人則是跟在最後。沒有人發現是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五人的身形,五人明明跟著他們,但對於他們而言,卻已經“消失”了……施展這一種弱糾結的陣法的卻是年紀最小的王佳樂——有些事,既然孩子會做,那便是要孩子多做一些的,終歸是一種成長過程中最為寶貴的經驗和財富。張天野問風塵:“過分了吧?”風塵卻是無所謂的說道:“一因一果,一飲一啄……做錯了事,便有代價。只是因為我的介入,才顯得更加的公平一些,我若不介入,那麼王二愣子便是受欺的一個!她不問是非,不分因由,便出來主持所謂的公道,就要承擔主持這樣公道的後果。剩下的,便交給他們的律法,已經和你我無關了……”
張天野默然幾秒鐘,忽而出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讓你介入,還真不是好事。原本王二愣子頂多是被人修理一頓,卻不會死。但因為你,卻可能要死人了……原本,這些人都會活蹦亂跳的,但現在,只怕……”
正如張天野所說,沒有風塵的介入,王二愣子打不過這個女俠,也沒有機會做那種事;頂多王二愣子被打一頓,然後女俠、雜耍班子全部離開……現在不然,女俠很可能因為被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