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王虎,反倒是問外面的人:“王虎在北關素來是有名號的,本身不通武藝,這一點本城知曉之人,皆可作證!”外面一群人自然不會昧著良心說王虎是武林高手,王虎那兩下子,他們心裡有數。只是確定:王虎只是自己舉國一些石鎖,並沒有拜師學藝,也不通武功……
有了這一證,這之前報案的“侵害”顯然就不存在了——“沈飛霞,你要打王虎,王虎不通武功。王虎所有行為,乃為自保,雖招式粗鄙,上不得檯面,但只是為儲存自身……這一節,王虎無錯,你可認?”
這縣丞話語之間,自有一番威嚴。細聽了縣丞一番斷案,外面的人也是一陣淅淅索索,覺著有理:
王虎似乎的確是有理的,但內心中有感覺這樣似乎不對……沈飛霞自然也是不服的,只是才張口叫了一聲“大人”,縣丞便道:“你有何話說?”沈飛霞大聲道:“民女不服!”
“你有何不服?”
“這王虎當街欺人,我是路見不平,才去幫忙的。而這王虎的招數更是下流無恥,非是正道所為。”
“王虎是否當街欺人,這是另一節。咱們先說通這一節。王虎並非是壞你名節,也未要佔你便宜,在你昏迷之後,也沒有進一步侵犯於你,王虎的行為屬於自保,這一點你可認同?”
“……”
“故,之前說報——王虎當街猥褻婦人,行苟且之事,事實不存。”
“沈飛霞,你是怎麼看到王虎欺負雜耍班的?”
“……”
一字一句,抽絲剝繭。縣丞不幾句話就弄清楚了其中的因果,這沈飛霞的“行俠仗義”不知自己腦補了多少的劇情,充斥著大量的主觀臆測,以至於原本的事實都被她攪得支離破碎……王佳樂小嘴微張,驚訝的像是看奇葩:“這也行?”
張天野嗤笑一聲,說:“喂,小樂樂,你這是年紀小,見識的少。平常祂也很少讓你玩兒電腦上網咖?”問完,才反應過來——基地裡根本就沒有電腦。而人家王佳樂的交際圈,那是貨真價實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家裡就有大禹塗山氏、子墨子、愛因斯坦、拉格朗日、高斯……出去了和女媧一族的小姐姐是好朋友。至於真正的吃瓜群眾和水軍、智障之類的,是壓根兒就沒見過……張天野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解釋說:“這人啊,都很一廂情願的。他以為對的,怎麼想怎麼合理。他以為不對的,怎麼都不對。有一些人的邏輯更加感人——會用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去分析另一件事。不講事實,不講道理,而傳說中的網路暴力,網路暴民,就都是這麼形成的……”
“都有哪些?”王佳樂對案子本身不感興趣,倒是張天野說的更有趣一些。張天野樂的炫耀,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交流物件似乎小了那麼一丟丟……
張天野說:“就拿一個之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真相的案子來說吧。說是一個小女孩兒的父親,殺死了小女孩兒的同桌。”
“這個事情一出來呢,人們就言之鑿鑿的說這是校園暴力,是男孩兒欺負女孩兒了。女孩兒的父親殺人,是極有道理的……而理由,說起來極其可笑——因為女孩兒是不會撒謊的!樂樂你說,女孩兒會不會撒謊?”
“……”
王佳樂不想回答,並給了張天野一個白眼。
“當人主觀的認定了一個結果之後,就會拼命的找證據去佐證自己的觀點。當有人說小女孩兒也可能撒謊,殺人過分的時候,他們就會跳出來,發另外一個東西——是一次校園欺凌,幾個孩子將一個孩子毆打致死。一個勁兒的問這個你怎麼看這個你怎麼看,一個個和傻逼一樣……實際上,也的確是傻逼到家了,這兩個案件本身無關,非要拿在一起說。而事實上,之後官方一直沒有給出最後的調查結果。但網上卻已經算是蓋棺定論了。而且,更加有一個強盜的邏輯:孩子是不會撒謊的——女孩兒沒有對自己的爸爸撒謊,爸爸相信女兒。那麼人家的兒子也沒有對爸爸撒謊,爸爸相信兒子,不可以麼?對不起,不行!反正只能是我願意相信的一方母慈子孝,另一方一定要是面目可憎的。雙重標準,在同一件事上,用兩種截然相反的標準,這對嗎?這明顯不對。”
“難道不應該用事件本身來衡量嗎?我們不能確定男孩、女孩誰在說謊,那就都不要相信,要麼都相信。”
張天野按一下王佳樂的頭頂,說:“要是這樣就好了。問題是他們不跟你講道理。你真的這麼說,他們會罵死你,然後在踩上幾腳。凡是觀點和他們不一致的,統統都是異端。他們自己都能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