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機車以三十多公里的時速賓士,車廂不住的輕微晃盪,天幕籠下,暗夜黢黢,遠處的山、原野都透著一些陰森。“叩”“叩”“叩”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韓莎從風塵的懷裡起來,款款的行到門口,隨意的拉開門。便見門外是一位穿著白色襯衫、紅色馬甲,紅色的修身長裙的女子。女子的頭上,則戴著紅色的船型帽……卻是列車上負責貴賓車廂的乘務人員。
這貴賓車廂的乘務人員,都是年輕貌美,經過禮儀培訓的女子。儀態、服務上,並不比高鐵上的鐵姐差。
韓莎態度很是和善,並無高人一等的倨傲,問:“有什麼事嗎?”
乘務員道:“外面的天黑了……荒郊野外,我來通知一聲,請二位小姐將窗簾遮擋起來。”女子頗是晦澀的說了一聲。透過門外看到車廂另一側——那裡的窗戶,卻已經全部用窗簾遮擋了起來。韓莎“嗯”一聲,說:“我們知道了,麻煩你來通知一聲。”和女乘務員點點頭,關了門,便走回到了風塵身邊坐下來,說:“年紀輕輕的就出來討生活,看著怪可憐的。也就是十四五歲吧……”
又說:“你說,為什麼要讓咱們拉窗簾呢?”
“沙”的一聲,一扇窗簾拉開。
既然不知道是“為什麼”,那直接拉開窗簾看看好了!
捏著下巴,作福爾摩斯狀,風塵煞有介事的推測道:“大概也就是如下幾個原因吧!第一個是為了旅途安全考慮,荒郊野外的,馬賊強盜小偷常有,財不露白,拉上窗簾,會少一些麻煩;第二個原因,大概是怕旅客看到一些東西。畢竟你往外看,黑黢黢的有點兒嚇人不是……何況,韓莎你看那個……”風塵衝著窗外一指,便見黑黢黢的夜幕之中三點鬼火忽高忽低,悄無聲息的在那裡飄蕩。風塵道:“怕是擔心人們見鬼撞邪吧。你說,會不會有鬼什麼的過來找咱們。”
“那就看是什麼鬼這麼的不開眼了。”韓莎玩味——老壽星上吊那叫什麼來著?活著嫌命長。
“也許不是鬼,是什麼狐妖之類的……這會兒估計沒有,咱們等後半夜看一看。”
一直到了後半夜……
除了時不時出現的鬼火、磷火之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有出現。於是,二人洗漱了一番,也就睡了。窗戶用窗簾遮擋了一般,特意給可能出現的東西留了一般,然而美美的睡到了第二天天明,卻什麼卵事都沒有發生——窗簾全部拉起來,二人分別將夭生功、道生功練習一番,又練了一下十二工學,調理有序,這才換了衣服。韓莎換了一身連身的皮衣,繫了腰帶,踏上長靴,外面穿了一件風衣。風塵則是換上了一身緊俏的西裝,白襯衫罩馬甲,穿的極為精神。
乘務員推著餐車,將豐盛的、熱氣騰騰的早餐分別送進了各個貴賓包廂之中。火車又走了十分鐘左右,就在一個站中停住,開始添水、加煤。鍋爐工也換了一批上來,乘客上上下下磨蹭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又重新發車。
風塵、韓莎則是透過窗戶欣賞了一下灰撲撲、髒兮兮、圓滾滾……上車下車的人都是老舊的棉衣,衣服的顏色不是黑的就會灰的藍的,袖口領口多見一些油亮,都盤出了光澤。
有光頭,有辮子,夾雜其中的也有個別衣著整齊的——但馬褂加西裝,西褲配馬褂之類的奇怪搭配也不少見。
這,就是這樣的一個時代……
那一種麻木都不需要肉眼去看,只需要站在其中,就可以感受到。
白天的時候,正好可以欣賞一下路旁掠過的風景。
所見都是一片枯黃的。
有風吹的樹木獵獵作響,枯黃的野草趴在地上,如同水波一樣盪漾起清淺的漣漪。
隔壁的小姑娘又開始唸詩了……
停靠、錯車、裝煤、添水。
這一路上走了又走,停了又停。隔壁的媽媽很年輕,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老款旗袍,既沒有好看的腰身,也沒有好看的線條,不過一雙腳卻並不小,穿著一雙高跟鞋。先生是一位大學教授,一個月有著兩三百塊大洋的收入,這也是一家人能夠坐貴賓包廂的資格。這一段路程下來,因為一家人時常出包廂,幾次照面之後,大家便算是“認識”了——在火車上,承載了漫長的旅途,但認識一兩個陌路的朋友,卻又是那麼的理所應當。漫長的旅途,總需要排遣寂寞。
交流……便是最好的方式。
“韓小姐,風……先生。”
教授先生文質彬彬的戴著一副眼鏡,風塵和韓莎出來過道上透氣,他也正好在過道這裡看外面的田野,飛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