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曉,您對臣妾是不待見。可她何嘗又簡單得了!自打皇子府第一眼瞧見她,臣妾便明白,那女人絕非上一世失寵喪子,連主位都坐不上的四品充華。她與臣妾一樣,實乃重生之人。不同卻是她長得好,投了您喜好。”
“可她上輩子愚笨。偏安一隅,纏綿病榻。慕氏後半生就是個廢人,定然及不上臣妾對您多有助益。”
萬靖雯滿心不甘,忿然在宗政霖面前揭破慕夕瑤身份,竭力將其說成無甚大用之人。
她嘴裡“後半生的廢人”,此刻正微微仰著頭,望著將要被雲層徹底掩蓋住的月色,索性就提了裙襬,十分隨意落座臺階之上。向前舒展著腿腳,兩手撐在身側。身後是屋裡女人怯怯請命,掌控她生殺予奪的男人,卻是半晌無有動靜。
終究還是要於此事上做過一場。
慕夕瑤心底並無畏懼,反倒是對宗政霖反應,頗有些好奇。
正 著腰間流蘇,身後木門卻被人緩緩推開。黑夜中自門縫透出那道窄窄的亮光,慢慢延展開去,柔和光亮。
熟悉腳步聲響起,男人腳踏亮金繡紋朝靴,站定她撐在石階之上小手近旁。
緩緩仰起腦袋,停在她身側的男人,這般仰望看去,更是高大英挺,威儀不可觸犯。目光落在他太子蟒袍衣襬處,今早上替他打理過的綬帶,流蘇竟是絲毫不亂。
他亦俯首,靜靜盯著她端詳。眼光裡意味,慕夕瑤拿捏不準。
就著門裡燭火,宗政霖揹負雙手,專注打量她兩眼。腳下毫無姿儀,隨意坐著的女人,脂粉不施,芙蓉素面,十分清麗。面上也無甚驚怕,鎮定得很。視線在他身上掃過一圈,正皺著眉頭盯著他腰間配飾?
她此番神情,已是坦坦蕩蕩告知他,於萬氏不妥,她早已察覺。
屋裡那女人用心險惡,存心挑撥,他又何嘗不知。
“您在疑心妾。”
驟然打破兩人間沉默,由她當先開了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宗政霖背在身後的手掌緩緩握拳。她所言不差,他如今滿心俱是對她琢磨猜度。
這男人……無奈嘆口氣。見鬼的帝王脾氣。
秀眉微微蹙起,似有不悅。“妾與她不同。”明明白白說與他聽,也透出她心下不快。她與萬靖雯那女人,不同之處多矣。
那女人是重生不錯,可她卻是另有來歷,幹掉過重生女的異世來客。這話慕夕瑤答得理直氣壯,毫不羞愧。
宗政霖望著她的眼眸動了動,依舊未曾應聲。
“你與臣妾不同?何處不同?”半倚著身子,站得歪歪斜斜的女人髮髻散亂,赤紅著雙目。面上尤帶淚痕,望著她的目光實為不屑。
“你明知他將來是何身份,便處心積慮處處迎合於他。莫不然,哪有你今日風光!”離得幾步遠開外,遙遙一指指著她,萬氏已沒了顧忌。
再接著,卻是淚捷於瑩,痴痴盯住宗政霖側臉,語帶質詢。“臣妾一腔真心錯付,如今,卻是輪到皇上被女人愚弄。她這般虛情假意,貪慕虛榮的女人,哪裡值得您將她放在心上,時時記掛。”
噗咚一聲摔倒在地,萬氏自知在劫難逃,末路之際,滿心滿眼,餘下都是對身前男人深不可述的怨怪。
“您鍾情於她,可惜,慕氏不過做戲。”哈哈大笑著,女人已然沒了怕性。“臣妾便是入了黃泉,也要睜大雙眼看著。看您這輩子也得不到那賤人真心!”
此話陰毒,一直陰沉著面孔,鮮少發話的男人,終是緩緩迴轉過身。
見他當真動了殺心,再是等不得,慕夕瑤一把拽住他衣襬,揚著腦袋,眼裡滿滿都是安撫。
“您又何需與她動氣。她雖被迷了心智,然則未嘗就沒了用處。”
復又轉頭看向萬氏,慕夕瑤輕哼一聲,便這麼拉扯著宗政霖錦袍,一點不客氣站起身來。
“收起你沒用的把戲。妾也不妨明著告訴你,妾與你最大不同,便是之於這男人,”戳戳他臂膀,終是使得宗政霖回眸與她對視。
萬靖雯正滿心等看她如何在宗政霖面前情真意切令他釋懷,卻聽那女人輕嗤一聲,十足張狂放了話。
“若非他此等身份,當初妾也不至,百般對他看不上眼。”
實話,大實話。
就因為太過真實,引得被她嫌棄的男人,驟然凝眉,一雙鳳目重重攏著陰霾。
第三九九章 腳印
百般對他也看不上眼。
這般真切知曉她當初心境,此時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