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詡凰最煩他這些嘮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道,“燕王爺,你能去洗個臉,穿好衣服再來給我說教嗎?”
燕北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抓著她自己手按著額頭的巾帕,自己起身去洗漱,等了洗漱完了,賀英已經依他的吩咐快馬將太醫從宮裡帶了過來。
太醫到床邊診了脈,道,“王妃有傷在身,又染了風寒,需得休養好一段日子才好,最近最好不要再出門吹風了,以免寒氣入體。”
燕北羽一聽便擰著眉瞪了一眼床上的人,只怕就是她昨天跑山頂上了吹了冷風,今天才著了風寒的。
“那這幾日就有勞太醫暫住在山莊,等王妃風寒痊癒了再送你回宮,太醫院那邊本王會派人過去支會一聲。”
她傷勢未愈,這風寒若再嚴重了,只怕再棘手了,請來的大夫醫術到底不怎麼好,還是將太醫留在這裡保險一點。
“是,那下官就開給王妃開幾道方子,王爺著人去太醫院把藥取回來。”太醫起身道。
“賀英,帶太醫下去安排住處。”
賀英把人帶了出去,晏西站在邊上瞅了眼臥病在床的人,有些憂心地皺了皺眉頭,這都好幾個月了,九哥到底什麼事耽誤了,現在都還沒過來。
“晏西,你讓人去準備早膳吧,清淡一點。”燕北羽道。
“嗯。”晏西應了聲,跟著離開了寢房。
燕北羽怕風吹進來,將門窗都掩上了,一轉頭看到她正要下床,三步並作兩步到床前又將她按回到了床上,“今天好好躺著,不許起來。”
“我要如廁,你不讓我起來,要我尿床?”謝詡凰沒好氣地反瞪他一眼,披上衣服繞開他下了床。
燕北羽無言以對,等到她解決完了回來,二話不說便又將她押到床上躺著了。
謝詡凰懶得對著他,背過身面朝裡面躺著了。
“這幾日你安份一點,早些把病養好,再幾日就是皇太后和皇貴妃入葬皇陵的日子,我得奉旨回宮一趟,怕是一兩天回不來。”燕北羽坐在就邊衝她說道。
謝詡凰聽到皇貴妃三個字,鼻子瞬間一酸,父親他們過世了,她連回來光明正大地祭拜都做不到,如今母親也不在了,她卻連去為她送葬都不能,連為她掉一滴眼淚都得小心翼翼躲到無人看見的地方。
早膳送來的時候,晏西把煎好的藥也送了過來,她沒什麼胃口,簡單吃了幾口,喝了藥又倒下迷迷糊糊地睡了。
只是不知不覺間,一直緊繃的神經在睡夢中漸漸放鬆了,那些她一直壓在心裡久久不讓自己去想的往事也悄然浮現在腦海,以至於就那樣深陷在那個冰冷黑暗的夢境,怎麼也逃脫不出來。
她恐懼,害怕,掙扎……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出口。
燕北羽跟賀英交待了鐵甲衛軍營的事務,回床邊坐下的時候,才看到睡著的人不知何時眼角滿是淚水,枕頭也溼了一片。
他不明白,明明連重傷了都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人,為何在夢裡竟會哭成這個樣子。
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推了推,“詡凰?”
然而,睡覺的人聽到聲音沒醒來,卻是整個人猛地打了個寒顫,冰涼的手緊緊揪著被子,連呼吸都連急促起來了。
“詡凰,醒醒?”燕北羽搖了搖她,卻還是叫不醒來。
謝詡凰夢裡恍然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風雷原,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的悲劇又在眼前重現,她想去救人,全身卻沉重地動也動不了,想叫他們逃走,卻又發不出一絲聲音。
燕北羽快步出了門,道,“晏西,叫太醫過來。”
晏西在對面房間的,一聽聲音立即開門出來了,“怎麼了?”
“又發燒了,快去叫人。”燕北羽說罷,轉身進了門。
晏西連忙去把太醫找了過來,跟著進門才看到床上的人面色蒼白的樣子,她知道她是又在做惡夢了,平日裡她總是將那些不願回想的都壓在心底,就連睡覺也一向睡得輕淺警惕,最近霍夫人出了事,她重傷又著了風寒發燒,一緊繃著的心裡略一放鬆了,那些深藏在腦海裡的回憶就如潮水一樣洶湧而出,讓她又陷入了惡夢中。
這樣的情形,在剛把她救回中都的時候,夜夜睡覺都是這個情形,一開始她都不敢睡的,只能藉助九哥給的藥才能入睡,近幾年漸漸好些了,能自己控制了。
只是,這一回霍夫人的死確實是對她打擊不小,雖然她這幾日什麼都沒說,不過也都是一個人悶在心裡而已,不然也不會這麼點傷,一點風寒就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