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處心積慮地弄死了人家一家人,以為已經斬草除根了,現在人家又活生生地冒出來了,再恨得咬牙切齒,現在也還不能動手殺了她,還得由著她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真真是操碎了心了。
謝詡凰只是淡笑注意著周圍,並不怎麼跟她討論,由著她一個人嘻嘻哈哈地自己樂。
終於,臨近開宴的時辰了,大家也都紛紛入了席,謝詡凰尋到了自己的座席入坐,畢竟是頂著北齊和親公主的名頭,座席也就設在了與上陽郡主相對的正對面。
隨著曹敬在殿下的一聲宣駕,燕帝攜著太子長孫晟與敬國侯霍宛莛一同沿著紅毯緩步走了進來,那親和的畫面不知道真以為都是一家人了。
眾人都紛紛起身見駕,謝詡凰也跟著起身卻不用跟著其它人一起下跪,只是站在席間微微彎了彎腰罷了。
燕帝入了座,讓眾人免禮平身,激動地說道,“朕有太多的話想說,真到這會兒卻又想不出該說什麼了,霍元帥一直是朕多年都不敢再回想的往事,幸得蒼天垂憐,讓上陽郡主能死裡逃生活著回來,朕冒天下之大不韙封了上陽郡主侯爵之位,但朕和大燕都虧欠霍家太多了,如今能給予霍家的,也只能給她一個人罷了。”
“霍元帥是大燕開國功臣,霍家的人擔得起這樣的榮耀,皇上聖明。”南宮丞相首先站了出來,說道。
話音一落,朝臣間一片附合之聲。
“父皇都說了今天是為宛莛姐姐設宴,沒來由地又說起這些傷心事做什麼。”十公主坐在霍宛莛身邊,見她神色有些蕭索,連忙出聲叫道。
“行了,就你這丫頭心急。”燕帝笑了笑,起身斟了杯酒,“今日是為上陽設宴,只是這一杯酒,當敬九泉之下的霍家英靈。
一時間,所有的人默然地跟著舉起了酒杯,霍宛莛也緩緩端起了酒杯,“宛莛代家父,及霍家軍的將士,謝過皇上,及眾位大人。”
說罷,她將酒緩緩灑在了地上,所有人也跟著一起將酒灑在了地上,沉默地祭奠起了霍家。
只是,謝詡凰手中的酒還未倒,對面霍宛莛已經出聲了,“鎮北王妃的酒還是留著自己喝,家父他們受不起。”
一時間,所有人都望向了她這邊,因為霍家每個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透著寒意和敵意。
謝詡凰低眉打量著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如你所願。”
只是,冰涼的酒入喉,總有些莫名的心涼。
她何嘗不想如這個人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天下人眼前,為霍家爭,為霍家哭,可這背後的種種太過冰冷與黑暗,已經不是那樣簡單的方式就能解決。
而她也早已在八年冰冷的歲月中,將一顆曾經熱血的心變得堅冷漠然得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沒有為霍家哭,甚至於在仇人面前都能笑得從容了。
但她知道,終有一天她一定會以最殘酷的方式,向這些將惡夢加諸霍家的人以牙還牙,在此之前她還需要耐心的等待和盤算。
“多謝。”霍宛莛冷然道。
燕帝趁機開口說了一番場面話,便吩咐了開宴,席間向霍宛莛的敬酒,噓寒問暖的官員數不勝數,那場面著實是驚人的。
就連挨著上陽郡主席位的鄰桌太子與太子妃的桌子,都幾番險些被擠翻了,謝詡凰和晏西坐在對面只是靜靜地觀望著,時不時欣賞著殿內的歌舞,全然沒有興趣的樣子。
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謝詡凰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晏西早就待不住了,立馬就起了身跟她一起出去了。
一出大殿便煩燥地嘀咕道,“她倒真是風光得不知道她姓什麼了。”
“行了,走吧,咱們吹吹風醒醒酒。”謝詡凰也不想再進殿內去看那些熱鬧,由於對宮裡本就路熟,便朝著僻靜地小道走了。
“奇了怪了,九哥死哪去了都不見露個面。”晏西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這麼重要的場合,他那個救命恩人,不是也該跟著一起出風頭嗎?
話音剛落,花從裡便傳出一道冷冷的聲音,““你那張嘴是從糞坑裡撈出來的嗎?”
月光下,一身月白廣袖長衫的人緩緩從花樹後面走了出來,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拿著只杯子,一派悠閒從容的樣子更像是仙人花下獨酌。
“原來你躲在這裡。”晏西知道周圍無人,連忙跑了上去,“嘖嘖,這張臉真是不怎麼樣?”
“那也比你這張臉好。”晏九冷哼道。
“說得好像你跟我長得不是一樣的臉似的。